發怒的兄長(第2/3頁)

謝荀用劍柄在她腰背間輕輕敲了一下,道:“今日淬體由我來跟,你若丟了謝家的臉面,我……”

妙蕪側首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裏含著柔柔水光。

“小堂兄待如何?”

謝荀叫她這一眼看得怔了片刻。而後才狼狽轉過頭,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道:“你若丟了謝家的臉面,就不要怪我罰你沒有手下留情。”

妙蕪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小堂兄。哦不對,是先生。”

謝荀提著木劍,劍尖斜指地面。少年宛如一杆青竹,腰背繃得筆直。陽光照在他耳畔,映得耳垂愈發透紅。

他從鼻腔中發出一個“嗯”字作為回應。

第二次鐘聲敲響,便有幾個先生模樣的中年人走到廣場上,給各個弟子都發了一條月白的發帶,要諸位弟子將發帶系在發上。

一位廣袖飄飄,須發皆白老者走到場中高台上,揚聲道:“謝氏家塾,今日起正式開課!一日之計始於晨,修行之道始於淬體。我等修行之人,自當明志守心,以匡扶正義為己任。望諸位切記、切記。”

那老者說完,接過旁邊弟子遞來的鑼錘,用力地在一面銅鑼上敲了下,廣場上的弟子一時間便如蟻群一般四散開來。

謝荀運起劍氣,控住木劍,並指一揮,木劍飛到半空中,激射而出。

他最後回頭看了妙蕪一眼,唇角下似乎壓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然而不待妙蕪看清,他便回過頭,高束的長發在身後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少年如同一只雀鳥,展開身形,輕盈地落到樹端。

“諸弟子聽令,跟著飛劍走!”

高台上,諸位師長燃起香爐,開始計時。

妙蕪將發帶綁好,沖丁九嫣然一笑:“小丁九,我走了。”

她說完袖下滑出一道黃符。

“乾氣化生,不周風來——”

初時黃符靜止不動,等了一會,單薄的符紙忽然劇烈地震顫起來,有如蝴蝶拍翅。一股巨大的氣流從符紙上爆發而出,漩渦般環繞在妙蕪身上。

妙蕪只覺身體陡然一輕,往前邁一步,身子便借勢滑出丈許遠,即便是往上攀爬,也沒有什麽疲累感。

借助風行符,她很快就超過了大半人。成為前十個攀上山頂的人。

到了山頂,她一刻不歇,又跟著空中的飛劍往山下走。

她正專心趕路,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妙蕪側首,見到一名容貌俊美的少年擠在狹窄山道的另外一邊,特意與她並肩而行。

妙蕪記性向來是不錯的。這個少年她在花燈宴上見過,即便當時他落了水,衣發全濕,和現在這副人模狗樣的樣子全然不像,妙蕪依然堅信自己沒有認錯人——

她心眼小,當時這少年罵她是“小獨眼”,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呢。

少年許是正在變聲期,一把鴨公嗓,聲音並不怎麽好聽。

“五行八卦,乾氣化生不周風。九姑娘使得一手好風。”

嗯?

那天不是還罵她是瞎子來著嗎?

怎麽今天這話聽著是想和她套近乎的樣子?

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妙蕪冷淡道:“哦。多謝謬贊。”

她說完,以意識操控風流,環繞在周身的風流忽然急速旋轉起來,生生迫得那少年不得不遠遠避開。

妙蕪歪頭一笑:“抱歉,我先行一步了。”

那少年被妙蕪的風卷起的草葉木枝弄得一身狼狽,不由大為惱火。他揮了揮袖子,掃掉頭上的草葉,眼神逐漸變得森冷起來。

身後有同伴跟上,見少年停在山道上不走,便奇道:“子桑,你怎麽不走了?這還一趟都沒走完呢。”

洛子桑回頭看向同伴,有如變臉一般,俊美的面龐上赫然又是天真無邪,眉目良善的模樣。

“我有些累了,歇歇便走。你不必等我,先走吧。”

那同伴點頭:“好嘞子桑,那我就先走了。”

待同伴離去,洛子桑便卸下溫良的面具,又恢復陰冷的模樣。因著容貌俊美,有些男生女相,便愈發顯得陰毒刻薄了起來。

他折斷手中枯枝,森冷道:“不過是個瞎子,真當我願意討好你嗎?要不是小家主希望謝洛兩家聯姻……哼!”

洛子桑將枯枝丟在地上,用力碾了兩腳,直到將那幾根枯枝碾成齏粉,這才撣了撣身上衣衫,繼續往山下行去。

少年剛剛站立的山道上,靠近山壁的土坡上,有棵松樹的樹冠輕輕一動,須臾,兩道黃符從枝葉間擠了出來,分朝兩個方向飛了出去。一個往山上去,一個往山下飛。

等到妙蕪從山腳返回,接著往山上爬時,便見一道風信符朝她飛了過來。

妙蕪有些莫名地接住那符,定睛一看,認出黃紙上的符文確實是自己所繪。她便有些奇怪,莫非是丁九給她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