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少年(第2/3頁)

“天狐血脈啊……”他仰首嘆息,眸光倏然變得狠厲,“既如此,你的金丹,我是更留不得了。”

言閉,突然俯下身去,伸手按在少年丹田之處,微一用力,一陣耀目的金光自他掌下漫出。

“啊!”

少年慘叫,幾乎咬碎銀牙。

不知過了多久,慘叫聲終於弱了下去,少年仰面躺在地上,眼珠一動不動,似乎只有一片死灰。

蕭恨春以指代筆,虛空畫符,金色的光點跟隨他指尖移動,在空氣中組成一個篆體的“役”字來。他屈指一點,那“役”字輕飄飄浮起,飄到少年身上,化為金色流光,倏然鉆入他眉心。

“吾為主,汝為仆。此契既成,世代不更。”

“徐尹,出來吧,把他帶下去,讓鈿兒照顧他。”

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從暗處走出來。借著月光,妙蕪凝聚神識,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正是年輕版的懷慈和尚。此時的他眉目間戾氣甚重,不似當和尚時慈眉善目,如同佛陀再世。

少年聽到“徐尹”這個名字,黑色的眼珠轉了轉,似乎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在看清徐尹的臉時,目中流露出淒惻的自嘲。

“原來是你……”

他慘笑,“我把你當朋友,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徐尹避而不答,看也不敢看少年一眼,只吩咐左右擡來擔架,把少年搬上擔架。

“哈哈哈,”少年像瘋了一樣笑著,“我真是有眼無珠,我真是有眼無珠……我要這雙眼睛還有何用?!”

被放到擔架上的少年忽然暴起,二指徑直插向自己雙目。

可惜在堪堪碰到眼睫之時,旁邊便伸過一只手來,攏住他兩根手指,狠狠向上一拗,竟是當場將他兩根手指折斷。

少年悶哼一聲,連番折磨,他終於連慘叫聲也發不出來,直接痛昏過去。

妙蕪一邊看,一邊覺得膽寒。

這蕭恨春的手段,也太狠了。

先是告訴這碧遊觀的少年,他是天狐,是半妖,接著便直接動手廢去了少年的金丹,把對方變成廢人。

修行不易,十幾載年歲的苦修,全在他那一掌中付諸流水。

謝荀更是看得暴怒,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夢境,他勢必要沖出去拯救這位同門。

蕭恨春松開手,皺眉自語:“純正的天狐血脈,果然難得。我這主仆之契,險些壓不住他。”

徐尹請示道:“如此,仆下先將此人帶下去了。”

蕭恨春道:“待他養好傷,讓鈿兒用些手段,速速和他誕下孩兒。”

“我的時間,不多了啊。仙門那些人,不會容我太久。”

徐尹垂首領命:“仆下一定不負主上所托。”

跟著視角一轉,又是另外一處宅院。

月明星稀,夜風習習。

徐尹站在廊廡下,好似一尊沉默的雕像。

一門之隔,傳來衣帛碎裂的聲音,然後便是什麽東西雙雙倒地的聲音,不多時,男女壓抑的喘息漸漸高起,其間夾雜著女子難耐的呻.吟。

這場景轉變得太快,妙蕪一時沒回過神來。等到她明白屋子裏在上演什麽時,神識忽然像被人踢了一腳。

她只覺身子驟然上升,然後又急速下降,倏然回歸本位。

眼睛眨了眨,還是那個熟悉的院子,還是那個熟悉的屋頂,只是她指尖的蝴蝶正化為金粉一樣細碎的光點消散開來。

須臾,一陣風過,那金粉一樣的光點便被卷跑了。

妙蕪側首去看謝荀,只見他雙目微闔,指尖上的蝴蝶仍自振翅不休,顯然還未從懷慈和尚,或者說徐尹的夢境裏脫身出來。

真是峰回路轉,他們本是來探查周菱的行蹤,卻不想叫他們發現一個蕭氏魔頭的余黨。

妙蕪等了約有一刻,才見謝荀雙睫微動,慢慢睜開眼睛。

她連忙靠過去:“小堂兄,怎麽樣?後來的夢境是什麽?可有發現和周菱相關的線索?”

謝荀咬牙道:“這些人簡直是畜生!”

用這樣肮臟卑劣的手段逼迫那少年和另外一個小姑娘生孩子。

他們把人當成什麽?

是可以任由他們操控,隨意配.種的牲口嗎?

妙蕪趕緊安撫他:“別沖動別沖動,當務之急還是先幫周縣令找回女兒要緊。雖然之前王六哥用周菱的八字推算過,算出的結果是人還活著,可人活著,不代表沒受到折磨。周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要是遇到點什麽,可真是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謝荀深呼吸了兩下,才勉強將情緒平復下來。

妙蕪心裏嘀咕:她這小堂兄,這麽一個嫉惡如仇,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好少年,到底後來是怎麽黑化成為禍仙門的大反派的?

她可真是好奇。

可再往深裏想想,不由又覺得有些心疼。

得遇上多大的變故,才能讓性情發生那樣翻天覆地的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