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樓鑰匙(第2/3頁)

謝荀近來的情緒狀態還算穩定,證明他這段時日裏應該沒有遇上什麽要命的危險。

而且那日昏迷過去之前,妙蕪記得謝荀對她說,等他,他一定會回來。

謝荀此人不承諾則已,若有許諾,言出必行。

他說會回來找她,就一定會回來。

妙蕪從來都沒懷疑過這點。

只是……

他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臨睡前,妙蕪躺在被窩裏,掰著手指數了三遍,確認無誤——已經過去二十七天了。

第二日,妙蕪照例早早醒來,寶翠進來為她梳妝。

寶翠為妙蕪梳了兩個低矮的小髻,打開妝奩,想找兩把玉兔拜月的小發梳給妙蕪簪上。

手伸進妝奩盒子裏翻騰一陣,沒找到發梳,倒摸出一只不到手掌大的小木匣子。

寶翠“咦”了一聲,捏著那小木匣子打量起來。

紫檀木,雕花鏤空,小小一只盒子上雕刻了十二生肖,只只栩栩如生,雕工了得。

寶翠順手就把匣子打開,遞給妙蕪:“好奇怪啊姑娘,我怎麽不記得你的妝奩盒子裏有個這樣的東西……咦,裏頭有把鑰匙呢。”

“鑰匙?”

妙蕪伸手接過,拿起那把金燦燦的鑰匙,對著光亮處轉了一圈,只見鑰匙頭上刻了一個篆體的“四”字,其它卻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這把憑空冒出來的鑰匙叫妙蕪心口砰砰直跳。

會是他嗎?

妙蕪拿著那把鑰匙,顛來倒去地把玩了一陣,悄悄收了起來。

寶翠又找了一會兒,終於把那對玉兔拜月發梳找出來,給妙蕪簪上。

吃過早飯,妙蕪正準備去祠堂抄寫家規,雀枝忽然掀簾而入,懷裏抱著一只四尺余長的劍匣。

“姑娘,方才有驛使上門,送來一只劍匣,指名是送給姑娘你的。”

妙蕪迎上前,接過劍匣,放到桌上打開來,看到一柄通體銀白的寶劍靜臥其中,劍旁還有一封信,上書:謝九姑娘親啟。

妙蕪抽出信封,撕掉封口,取出信紙來展開,上頭只有短短一句話。

“幸不負夫人所托,今特奉上成器公子之佩劍霜華。”

只看了一眼,妙蕪就沖出屋外,大聲問道:“送劍匣來的驛使呢?”

雀枝跟著追出去,說:“姑娘,那驛使早就走了。”

妙蕪停下腳步,手裏還拿著那張信紙。

她忽然揚起嘴角,雙手捧著那張薄薄的信紙按在胸口,難以自抑地笑出聲來。

雀枝被她嚇了一跳:“姑、姑娘……你怎麽了?”

妙蕪轉身進屋,合上劍匣,抱在懷裏帶走。

“你到規誡軒,和監督我抄寫家規的謝燃師兄說,我要進桃源一趟,下午再去規誡軒。”

雀枝應了聲好,妙蕪便帶著那劍匣進到桃源中,把霜華劍交給了靈鑒夫人。

靈鑒夫人抱著那把霜華劍,癡癡地看了許久,像是透過這劍望見過往的錦繡流年。

“我初見成器時,他手上提的就是這把劍。那時他用這把劍降服了富春山大峽谷中一條走火入魔的蛇妖,我就想,這個少年郎真真是應了那八個字。”

妙蕪問:“哪八個字?”

靈鑒夫人笑得極為溫柔,輕輕道:“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那時候我就想,我要把這個少年郎拐回大峽谷裏給我當壓寨夫君。”

“噗,咳咳。”

妙蕪嗆了口水,心中暗暗想道:夫人不愧是夫人,果然是很霸氣了。仙門世家的少主也敢搶。

然後又想,鮮衣怒馬,意氣風發。這八個字用在謝荀身上,似乎也很合適。

終於收回成器公子舊日佩劍,靈鑒夫人顯然很高興,紫姑便順勢請求妙蕪留下來陪靈鑒夫人用午飯。

自成器公子去後,靈鑒夫人便時常陷入沉睡,清醒時也多是沉默消沉,很少顯露出像近段時日這樣快活的模樣來。

許是感到命運相似——同樣都喜歡上了非我族類之人;同樣都吞噬了羅刹,靈鑒夫人對妙蕪似乎格外親近幾分。

紫姑也樂意妙蕪多陪陪主人,因此午間親自下廚,做了好幾個拿手好菜。

妙蕪近來胃口不佳,每餐都吃得極少,然而今日卻似胃口大開,一連吃了兩碗白米飯。

紫姑奇道:“昨日還病蔫蔫跟小雞啄米似的,今日怎麽胃口突然變得這麽好?”

妙蕪一邊夾菜,一邊道:“心裏高興,就吃得多了。”

紫姑問:“碰上什麽喜事了你這麽高興,說來聽聽?”

這時候,靈鑒夫人忽然出聲道:“許是快見到心上人了。”

紫姑:“???”

妙蕪:“……”

妙蕪低頭猛扒米飯,臉一點一點變得通紅。

紫姑又問:“心上人?哪一個?”

靈鑒夫人喝了口湯,淡淡道:“謝琢玉。”

紫姑大驚失色,嚇得湯匙都掉進湯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