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第2/3頁)

他勉力禦起飛劍,正準備朝坡下的土地廟飛去,天邊忽然落下兩道飛虹似的的劍光,直直朝他奔刺而來。

橫機只好手引劍訣,召回飛劍,接了幾招後不敵,飛劍上的劍光寂然而滅,當啷一聲砸落在地。

橫機身子搖搖欲墜,最後終於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樹林中走出一男一女來,女的謝荀並不認得,然而那禦劍襲擊橫機的男子,分明就是年輕時的懷慈和尚!

只聽年輕的懷慈冷冷道:“橫機,你逃不了!乖乖把碧遊觀的劍陣布守圖交出來,我們主上看在你獻圖有功的份上,說不準能饒你一條狗命。”

橫機低頭咳出喉間淤血,冷笑:“這條賤命你要取便取,我難道稀得卑躬屈膝地苟活嗎?”

“我只恨,不能為我小師弟報仇!”

和懷慈同行的女子皺了皺眉:“和他廢話這許多作甚?直接殺了他搜.身,他是碧遊觀守陣人之一,那劍陣布守圖一定在他身上!”

懷慈猶豫了下,似乎最後還是認同了女子的說法,禦起飛劍,正準備動手,橫機忽然擡頭,驚喜道:“師父?!”

懷慈與那女子聽聞此語,皆遽然變色,不由自主地回身去看,然而身後空無一人。他們立刻意識到是上了橫機的當,然而再轉過頭時便發現那橫機已然提著劍奔到山坡下的土地廟。

等他們追到坡下,橫機已經一頭鉆進那座破舊低矮、四面漏風的小廟中,一張黃符拍出,打開了土地廟中內置的劍陣。

碧遊觀的劍陣開啟後,除非是裏面的人自行打開,或者被人從外頭強行攻破,否則便是觀中師長來此,也無法輕易打開。

不過這劍陣還是有缺點——太過消耗靈力,一旦靈力耗盡,這劍陣也就無用了。

謝荀也跟著橫機進了土地廟,看橫機拄著劍往劍陣各處符位上貼黃符,正走到一尊泥胎神像旁邊,神像後忽然探出一柄寒光凜凜的寶劍。

橫機毫無防備,劍刃已貼上他頸間肌膚。

一個身形嬌小,面容俏麗的女子舉著劍從神像後慢慢繞了出來。

“我警告你,不、不要亂動!”

女子似乎很緊張,語音微.顫,拿劍的手也在抖,她只好改為雙手持劍,才勉強穩住了。

橫機剛與女子照面時也嚇了一跳,過了會發現這似乎真地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少女,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定了定神,視線落在少女手中的長劍上,忽然間瞳孔微縮。

他驚疑不定,視線再度下滑,落在少女隆起的小腹上。

這劍……這是師弟修緣的飛劍!

還有這少女顯然有孕在身,她……她手上怎麽會有師弟的劍?

夢中的橫機在看那劍的同時,謝荀也在打量那柄飛劍。

碧遊觀的弟子修煉的乃是掌中劍。

何謂掌中劍?

即修習者自入道伊始,便只專注於修煉一身劍氣。劍氣遊走於經脈之間,待得他日修煉有成,便可凝氣為劍,召出體外,化為真刀實劍。

因此劍即為人,修煉者是什麽樣的人,他煉出的劍就是什麽樣。

謝荀再次凝眸去看那劍。

劍長四尺五,寬約兩寸,刃身略薄,劍柄幽藍,如同鈷藍色的水晶,劍身上浮動著一層幽幽的藍光,明明是那樣清冷的顏色,卻不叫人覺得冷,反而覺出了一點溫暖。

謝荀被橫機驚疑不定的質問引回心神。

“你是何人……你如何會有我的師弟陸修緣的飛劍?”

少女偏了偏頭,疑惑道:“師弟?”

她的視線落在橫機肩頭,又掃過他的衣襟,待看清被血染紅的衣袍上繡著金色的雲雷紋時,忽然呀了一聲,丟開飛劍,驚喜道:“啊,你是碧遊觀的人?”

橫機點頭,沉聲道:“在下正是碧遊觀弟子,現下正為賊人所追趕,不得已才躲到這廟中來避難。敢問姑娘你是?”

看到這裏,謝荀已經明白了。恐怕這少女就是蕭鈿兒,是他那位從未見過面的親生母親。

謝荀眼眶微熱,忍不住將視線粘在少女臉上,想要借著夢境記住她的容貌。

不然,以後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蕭鈿兒並不是容光艷麗的大美人,只是長得很清麗,唇角自然上翹,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笑,這便多了三分俏皮,為她的容貌增色不少。

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眼角微勾,顯出幾分少女特有的嫵媚,頗有點楚楚可憐的樣子。

雖不是大美人,卻有一種更令男子心動的懵懂之美。

謝荀忽然想起懷慈臨死前曾對他說:“你的眼睛,長得和你母親可真像啊……”

謝荀不由擡手摸了摸眼睛,嘴角微勾,下一瞬又垂了下去,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這雙眼睛,是來自他的母親;就連他修習的劍道,他凝煉的飛劍,也和他的父親那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