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與神(第2/3頁)

妙蕪嘲諷道:“呵,你說你是神,那麽神也有辦不到的事情嗎?”

“那人”似乎是笑著搖了搖頭,“用你能夠聽懂的語言解釋給你聽的話,那就是天地有法,神也受規則約束,無法任意妄為。”

它接著說:“我給你三秒鐘做選擇吧。三……”

“我要留下來。”

“咦,這麽快?你不後悔?”

“不後悔。”

話音落,便聽那自稱是神的“人”喃喃低語道:“有意思了……”

妙蕪便覺得一瞬間產生了種失重的感覺,好似從高處疾速墜落,黑暗如河水般湧來,將她淹沒。

妙蕪從這片純白的空間中消失了。

小翠鳥說:“老大,用新生的故事支撐‘世界’運轉,真的能搞得定嗎?”

“那人”漫不經心地說道:“那要看他們能不能活下來了。”

那種下墜感大概只維持了幾秒,妙蕪便覺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意識回籠。

妙蕪失神了片刻,腦中亂糟糟的都是剛才的劇情碎片。

從少女強行解除系統,到少女擋下方圓規矩劍那劈山破海的一劍,身死魂消。

那個自稱為神的家夥說接下來不會再控制劇情,可是有些劇情甚至還是沿著原定劇情的方向發生了。

比如雲沖道君因為羅刹入魔,最終死於謝荀之手。

而此時此刻在狐仙廟中,妙蕪清楚地感應到,雲沖道君體內的羅刹和她體內的羅刹都被怨氣激發了魔性。

她現在整個人的狀態無比分裂。

明明神智極為清醒,甚至在瞬息之間便已想通了許多關竅,然而身體卻不受控制。她頭疼欲裂,眼珠直跳,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沖破右眼跳出來。

黑霧對面,有一雙紅光爍爍的眼睛若隱若現。

妙蕪擡頭對上那雙眼睛,心中立刻有了決斷——雲沖道君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們手上。

而她,也絕對不想死。

妙蕪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暗自將全身靈氣匯聚到掌心。

雲沖道君手引劍訣,飛劍上青光一盛,氣貫長虹,倏然斬落。

妙蕪心間一緊,正準備祭出本命銀蝶,少年忽然破霧而出,閃身擋在妙蕪身前,一手挾著人事不省的柳悅容,一手掐動劍訣。

十柄飛劍在他身前結成劍柵,雲沖道君的青虹劍劈到劍柵上,像是遇上無形的屏障,劍刃摩擦間,火光四射,卻難以再近分毫。

兩人僵持不下,謝荀額上漸漸沁出細汗,因為咬緊了牙關抵禦,兩頰的肌肉也猙獰地繃緊鼓起。

雲沖道君是觀主沈天青的師叔,謝荀哪怕再天資縱橫,終究還是少了數十年的勤修苦練,這其間的修為差距,是天賦無法彌補的。

如果再給他十年時間,不,三年也好,他甚至有信心和師父沈天青一較高下。

然而現在的他,卻絕不是雲沖道君這樣一位劍道大宗師的對手。

思及此,謝荀不再顧忌,任由身上妖力澎湃而出,強大的妖力注入,十柄飛劍齊齊長鳴,劍尖一轉,絞住青虹劍,與它在半空中鬥了起來。

雲沖道君身形似電,掠到謝荀身前,一掌拍出。

謝荀與他手掌相碰,二人對了一掌,巨大的力量朝四面八方一震,震得黑霧翻湧,似滾滾波濤。

謝荀蹬蹬倒退了幾步,攔腰將妙蕪攬了過來,一手挾著柳悅容,一手攬住妙蕪,禦劍躥入樓閣之中。

這片樓閣幾乎被怨氣所化的魔龍摧毀了。謝荀帶著二人在斷壁殘垣之間奔逃,到了山頂,跳入土坑的丹爐中,將迷宮翻轉,三人便順著地道滑入兔子窩。

這些兔妖地道挖得極深,縱橫交錯,相互連通。躲入這裏,那雲沖道君要是想尋到他們,勢必要花費不少功夫。

謝荀緩了口氣,停下來,先把妙蕪放下,再將柳悅容靠壁放下。

把柳悅容安置好後,他站起身,伸手拉過妙蕪,點燃符火照亮,仔仔細細,從頭到腳將妙蕪打量了一遍,見她只是靈力損耗太過,身上並未受傷,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下。

他的目光落到少女臉上,忽然發現她下唇被咬破了,傷口往外滲的血已止住,結成一道細細的暗紅色血痂。

他便愣了下,伸手輕擡起她的下頜,皺眉道:“你自己咬傷的?”

妙蕪凝視著他的臉,從如墨眉毛,到微微弓起的眉弓,到眸光清亮的雙眼,再到筆挺的鼻梁,略有些薄的雙唇,堅毅的下頜……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念念不舍地流轉。

如果之前那個穿書者是她……

哪怕她的記憶被刪除了,再來一次,她依舊會喜歡上他。

命裏相逢,這緣分是她強求而來,她失敗了。

她不清楚到底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那個自稱為神的家夥不得不把她的魂魄重新拼湊完整,讓一切重啟。

它說,就是因為你,他不肯死了。哪怕世界重啟也對他完全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