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滅族(第2/3頁)

謝謹從小就仰慕這位大伯父,將其當作自己的楷模。在他心中,大伯父是個心性堅韌,剛勇果敢的大丈夫。

可此刻謝謹卻突然發現,其實脫下家主這層外衣,謝漣不過也是這蕓蕓眾生中的一個普通男子罷了。

他的剛毅是為了守護,為了庇佑。

他也會痛,也會軟弱。

“伯父……”

謝謹往崖下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過身。

謝漣揮手道:“你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到底應該怎麽辦。”

話已至此,謝謹只好聽命離開。

謝謹才走,謝漣忽然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過了會,指縫間慢慢滲出血跡。謝漣猛然握拳,一圈打碎崖邊一塊巖石,眼中血絲遍布,突出的指骨血肉模糊。

“蕭、恨、春!”

謝謹下了懸崖,原路返回峽谷,打算先帶謝家弟子回去修整。行到半路,忽見徐家帶隊的那個力士連人帶椅扛著徐沼,旁邊還跟了幾個弟子,扭住一個同門小弟子,闊步往洛小家主所在之處行去。

謝謹與他們擦身而過時,徐沼還停下來,笑著同他說了幾句道謝的話。可謝謹卻覺得他那笑不達眼底,半點真心實意也無。

想到妙蕪和謝荀還困在狐仙廟中,他頓時喪失了維持風度的興致,胡亂敷衍幾句,便說就此別過,與徐沼等人分道揚鑣。

狐仙廟。

妙蕪和謝荀帶著柳悅容藏身於兔妖的地洞裏,中間轉移了三次。

妙蕪能感應到雲沖道君也進了地洞,二人身上的羅刹都出自帝王墓,氣息同源,一旦距離縮短到一定程度,體內的羅刹就會變得狂暴起來。

妙蕪體內那只羅刹顯然比雲沖道君的羅刹弱小許多,在氣勢上完全被對方死死壓制。

每逢二人靠近,妙蕪便感到無比痛苦,像是所有怨毒不甘的情緒一齊在腦海中爆炸開來。

羅刹慣會誘惑人心,這羅刹因為害怕被雲沖道君吞噬,開始加倍誘惑妙蕪將神魂進獻給它。

妙蕪雖是勉力抵禦,但她到底是血肉之軀的普通人,不是什麽意志堅如磐石的聖人,若不是謝荀神魂出竅,入神府將她喚醒,她險些著了羅刹的道。

等到妙蕪清醒過來,謝荀摸了摸她被冷汗浸濕的鬢發,眸光微沉:“不能再這般下去了,這羅刹只怕不會給你時間慢慢來馴服它。”

妙蕪一下想起劇情碎片中的回憶來。

她握住謝荀的手指,微微仰起臉望著他,目光堅定,不容拒絕。

“小堂兄,你信我。不過是只小小羅刹罷了,我不會被它打敗的。”

謝荀勾起嘴角笑了下,笑容轉瞬即逝。

“我信你。”

“咳咳……琢玉,阿蕪……”

昏迷許久的柳悅容忽然轉醒,發出低弱的呼喊。

妙蕪和謝荀趕忙走到他身邊蹲下。謝荀點燃一道火符照明,閃爍的火光映照出柳悅容枯瘦的面龐,不過是短短半日時光,柳悅容的身體已被那怨氣侵蝕。

謝荀低聲問道:“柳前輩,你可還能撐住?我們會想辦法帶你出狐仙廟,尋醫救治。”

柳悅容慈愛地看了謝荀一眼,輕輕嘆息。

雖然不想相信,但是妙蕪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恐怕時日無多了。

柳悅容看到妙蕪悲切的模樣,轉過臉,朝她微微笑道:“傻姑娘,你難過什麽?不是你們把我從徐家地牢裏救出來,我早就成一把白骨了。”

“我多活的這幾個月,完全是賺來的。”

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妙蕪眨了眨眼,忍下淚水,輕聲問道:“柳前輩,你不是被幾只大妖保護,隱居在鄉下,怎會跑到碧遊觀這裏,又到了狐仙廟?是何人害你?”

柳悅容黯然道:“主仆之契。我沒想到這世上除了琢玉你,竟然還有別的蕭氏族人存在。此人野心不小,他用主仆之契驅使我到碧遊觀鬧這一場,我也沒想透他所圖為何。”

謝荀問道:“前輩可見到那人容貌?”

柳悅容道:“未曾得見。等我清醒過來,已經身在狐仙廟中。”

他說到這裏,緩了口氣,突然轉向妙蕪,“阿蕪姑娘,你身上可帶著核桃酥糖?”

妙蕪愣了下,趕緊解下腰間的萬柿如意荷包,取出一枚酥糖送到柳悅容嘴邊。

柳悅容吃下酥糖,似乎增加了點氣力,神色一肅,道:“琢玉,阿蕪,那人是誰,我猜不出。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我時間不多了,你們好好聽我說。”

妙蕪身體微震,哽聲點頭:“是。”

“這命書九錢原是蕭恨春之物。蕭恨春死後,他身邊一個影衛找到我,稱此物乃是天狐一族所有,托我將此物送回天狐秘境埋葬,那影衛說完便死去。我便將他就地埋葬在帝王墓附近的荒地上,啟身尋找狐仙廟,將此物送入秘境中。”

“當時我送入秘境的命書九錢只有八枚,然而今日現世的命書九錢卻有九枚,另外一枚銅錢,勢必是落入當年蕭恨春身邊心腹手裏。而此人,也必定是此次動亂的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