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2頁)

千金難買我樂意。

許女士說完那些話,對面人的臉色卻沒有絲毫波動,說實話,她真的有些驚訝了。

這個女孩從始至終維持著鎮定,到底是因為覺得生活不會更差而無所謂,還是對自己足夠自信,認為能夠應付一切?

但不可否認,她確實沒在對方身上發現弱點,連原本以為的那個孩子,似乎也不是。

將這樣一名女孩兒放到自己兒子身邊,真的是正確的做法嗎?

許女士內心產生動搖,只是很快,又將那些擔憂拋在一旁。

事情還會更糟糕嗎?

她失去丈夫,失去兩個孩子,現在連僅剩下的那個也隨時有可能離去,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她已經無可失去,已經無所畏懼。

只要能讓她唯一的孩子稍稍開懷些,她願意付出一切,至於人人垂涎的盛家,那些不可估量的財富,誰在乎?

反正她不在乎。

她緩緩嘆了口氣,不是剛才那種為了示弱的嘆氣,這口氣嘆完,她挺直的脊背似乎都微微彎曲了些。

“蘇小姐如果不嫌乏味,就聽我說個故事吧。”

故事的主角是個小男孩,其母親在懷孕時,因一些意外,七個月早產,男孩生下來時跟只小貓一樣,哭聲都幾乎聽不見。

對於一個健康的人而言,活著,就只是張口呼吸,到點吃飯,按時睡覺而已,但這麽簡單的事,對男孩來說,卻需要費盡全身力氣。

從出身開始,沒有一刻不在與那副孱弱的身體抗爭,贏了才能活下去,所以他不能輸。

因為身體差,他無法奔跑,無法大哭大笑,甚至連多曬一會兒太陽都是負擔。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從幼時開始,他就對生命力旺盛的生物有著異樣的執著。

“有一次,他差點從自己房間的窗戶摔下,因為有只鳥在窗外蹦來跳去,叫聲吵醒了他,他想把那只鳥捉住,給自己作伴。後來家裏傭人幫忙,將鳥兒關進鳥籠裏,他開心了好幾天。但那只鳥並不開心,很快就不跳也不叫了,他很著急,叫人找來最新鮮的蟲子,想方設法逗小鳥開心,都不起作用。鳥兒是屬於藍天的,而不是鳥籠。幼小的他終於意識到這點,想把小鳥放走,但那小生靈,在前一天夜裏死去了。”

許女士停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那一年,他六歲,第一次跟我說,盛家,就是他的鳥籠。但小鳥離開籠子,還要天空接納它,他離開盛家,連第二天的太陽都見不到。”

蘇伊靜靜聽著。

“幾年後,有人送了他一只小狗,他一次也沒摸過那只狗,我們都以為他不喜歡,直到我撞見他偷偷把自己愛吃的東西喂給那只狗,還給它取了名,跟我們給那只狗的名不同,那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名字。小狗很活潑,總是在到處跑,他沒法帶著它玩,從來只站在窗戶後看。後來,那只狗吃了不幹凈的東西,也死了。他再沒有養過任何寵物。”

許女士的語調很平靜,仿佛一條狗在盛家吃到足以致命的食物,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大約是她見的,遭遇的類似的事足夠多了。

“那天,知道他留延川一家人吃飯,我很意外,因為這樣的事從沒有過。我特地從老顧那裏了解了情況,才知道蘇小姐也在場。”

“您認為,我是那個變量?”

許女士輕緩卻堅定地點了點頭,“對。而今天見到蘇小姐,我更加確定了這點,蘇小姐身上,有著異樣蓬勃的生氣與活力,那是雲洲最向往的。”

“所以……”蘇伊指指自己,挑了挑眉,“你要求我搬去綠洲,是因為我跟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跟小狗一樣活蹦亂跳,能讓盛先生看了開心?”

許女士為她的形容失笑,“蘇小姐是個大活人,哪能這樣比。只要您同意,自然是作為貴客入住綠洲,甚至是盛家。而且也不要求蘇小姐做什麽,只要當成自己家住下就行了。”

蘇伊心說,她是不用做什麽,只是說不準哪個窗戶邊,病秧子盛三就在偷窺她這團‘旺盛的生命力’呢。

雖說裏面的芯子是魔狼,可魔狼沒了自己的記憶,又接受了盛三全部記憶與經歷,他現在就是盛三。

想到對方可憐巴巴暗戳戳的樣子,她竟然覺得有那麽絲絲可愛?

要是毛團知道這點,又得炸毛了。

那個盛三,生意場上的人都說他頭腦清醒,手腕出眾,乃至陰險狡詐,雖然拖著個病怏怏的身體,卻比其父親和祖父厲害得多,對付敵人與對手的做法,稱得上六親不認心狠手辣,他當家這十幾年,盛家不僅沒被外人蠶食,甚至還拓展了新產業,擠死不少對手。

這麽個陰狠的人,蘇伊說他可愛?她對大毛絨絨的濾鏡也太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