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貓貓(第3/5頁)

“直問她當然不說,你得鬧哇!”

“林雪春那脾氣鬧得出來?”

農婦恨鐵不成鋼:“你鬧厲害點不就得了?有你爹媽幫你說話,怕她幹什麽?”

“林姐,你還是給我說說那草長什麽樣子,賺錢咱們對半分。”宋菇還在繞死在上頭。

感情怕了林雪春,不敢當面懟鬧了?

白費一番話!

農婦看著不遠處的雜草,信口瞎掰幾句,不耐煩地把她趕走。

第二天大清早,中藥堂便迎來滿手雜草的宋菇。

*

夏日炎炎,沒有風扇,有人被寫字這事弄得要瘋掉。

貓焉巴巴賴在涼席上,睡熱了翻個面,又熱了再翻面。

陸珣無精打采的臉貼桌子,手上鉛筆一晃一晃畫著圈兒,百無聊賴,久久凝望著太陽底下的阿汀。

她在洗頭發。

沒有花灑的年代很麻煩,只能打一盆水放在井蓋上,低頭把頭發泡進去。左手抹一下皂角,右手捧一點水灑下去。

因為八十年代頭發長虱子的小姑娘多,阿汀頭發長,便洗得格外仔細。嫩生生的小臉煞有介事地板住,仿佛在做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心無旁騖。

陸珣也就把眼睛眯起,更明目張膽看她。

侵略性十足的注視,在粉白纖細的一截脖頸上停留半晌,想起它曾經在他的掌心裏的柔軟。猶如被捏住命脈的小動物,那時她朦朧看他,有種化進骨子裏的溫順。

如今在明凈的日光照耀下,她用兩只小小的白手掌,費勁兒地揉|搓黑頭發。白得透明,黑得徹底,整個小姑娘又軟又靜,好像荒野裏溜出來的小精怪。

外頭吹來一陣沒名堂的小風,陸珣懷疑心臟也沒名堂地軟掉一小塊。暖洋洋的。

正在這時,宋敬冬雙手背在身後,踮腳走進,伸長脖子偷看陸珣壓在臉下的方格本子。

這練字本是他小時候用過的,鉛筆寫過橡皮擦過,從他的手裏傳到阿汀手裏,最後落到野小子的手裏。

上頭滿面‘陸珣’兩個字,耳朵沒有耳朵的固定形狀,太陽沒有太陽的尊嚴。放眼望去歪七扭八,挑不出一個能長相端正的。

但右上角有個小小的‘阿汀’,筆畫裏藏了非比尋常的柔膩心思,因此貌美得不成樣子,在一幹‘陸珣’中脫穎而出。

宋敬冬歪頭打量陸珣,循著目光找到一無所知的阿汀。他勾起嘴角,發出一聲百轉千回的‘哦~’。

“眼神很不錯嘛。”

迎著陸珣滿臉的窮兇極惡,他笑眯眯繼續道:“練字有偷看的一半用功就好了,北通大學為你開大門。”

手指點點‘阿汀’倆字,他撒腿就跑。

陸珣一下跳上桌子,又猛地俯沖出去追擊他。

阿汀被椅子翻到的聲音嚇到,擡頭,瞧見兩個年歲相當、身形相當的男孩子打成一團,無奈嘆氣:“你們怎麽又打架啊?”

哥哥最近的惡趣味完全轉移到陸珣身上,動不動捉弄他笑話他,還故意掐掐她的臉皮招惹他。

於是早上打晚上打,睡前醒來繼續打,起初媽媽還扛著掃帚兩個一塊兒教訓。後來習以為常,不許大家管,隨他們打得你死我活。

“哥哥。”阿汀伸出手:“你先把毛巾給我吧。”

不然等你倆打完,就沒有幹凈毛巾擦頭發了。

“我也想給你,但你得叫陸珣停下來啊。”

愛摸老虎屁股的宋敬冬跑得飛快,生怕落在陸珣手裏,死路一條。

這小子不經笑話誒。

好像對他積怨很深誒。

“陸珣,你們停一下再玩好不好?”

陸珣停下來了。

嘖嘖。

再野還得乖乖聽阿汀的,這就叫做死穴。

宋敬冬得意忘形地轉悠毛巾,冷不丁被他搶走。

“你搶毛巾幹什麽?又不是我要用。”

宋敬冬做好逃跑準備,陸珣白眼以表鄙夷。

丟人現眼的家夥,光會拉親妹妹出來當擋箭牌。

他沒再搭理宋敬冬,只把毛巾丟到阿汀腦袋上。

“謝謝。”

阿汀的視野被毛巾遮得七七八八,手指握住毛巾一角想拉下來,又在毛巾下看見,他朝她走近了點。

陸珣飯量不小,還挑剔,只有大塊大塊的肉和雞蛋得他的歡心。這一點不管林雪春怎麽訓斥威脅都沒用,他的筷子絕不寵幸素的瓜果蔬菜。

夾到他碗裏吧,眼不帶眨筷子一掃,把你的心意丟地上去。貓湊過來嗅嗅,也不感興趣,扭過去用屁股對著你。

林雪春被氣個半死。

只有阿汀耐心說道理,他聽得不耐煩了,偶爾願意啃兩口。

這三五天下來,陸珣稍微長了點肉,早晚兩次塗抹藥膏,腿上的傷痕淺淡很多。

唯獨那五道深刻的釘耙傷,醫生說,怕是要伴他走過一輩子。

阿汀正對著它們,不禁仰頭問:“陸珣,你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