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為她活著(第2/5頁)

阿汀想不出所以然,很小聲地解釋:“沒有。”

從來沒有當作怪物看待。

“那你就該小心點。”

他慢慢放了手指,另一只手繞到背後去,指尖勾下發圈。撥開打成辮子的長發,漫不經心繼續用毛巾擦幹。

阿汀昏頭昏腦盯著他看,對他的話語仍然似懂非懂。

是不準隨意觸碰的意思嗎?

可是。

侵略性很強的人分明是他,總在角落裏不打招呼地冒出來。把手遞過來,把影子罩下來,自始至終沒問過她肯不肯。

“不公平。”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不公平。非常講道理的姑娘阿汀,滿腹疑團:“為什麽你可以這樣,我不可以?”

“哪樣?”

抓手腕親耳朵擦臉擦頭發,他為所欲為來著。阿汀抿唇:“就那樣。”

“哪樣?”

“那樣。”

“那樣是哪樣?”

他的嘴角散漫上勾,帶著冷冰冰的玩味。

氣氛出現微妙的變化,有人仗著成年男人的身份,好像知道多麽了不得了不得的內幕。覺得她是個一無所知的丫頭片子,好欺負好打發似的,故意的惡劣的逗她。

阿汀破天荒的冒出小性子,別過臉去:“不跟你說了。”

仿佛在說我要和你絕交,孩子氣透了。

陸珣動了動嘴角,繼續耐心幫她擦頭發,像個任勞任怨的擦頭工。好一會兒才低低笑了一聲,“因為你不喜歡我啊。”

又是那種理所當然的低微的語氣。

小半的自嘲。

男人是劣根性的動物,濃重情感翻湧,恨不得剝皮抽筋將兩幅血肉完全縫合在一起。

無論怎樣克制,想親想抱渴望更多。腦子裏充滿肮臟的卑鄙的,原始的猛烈的念頭。這是近乎本能的東西,全靠著一顆糖一個笑飲鳩止渴,白日裏壓制住它的蠢蠢欲動,裝出一副幹凈體貼的殼。

這層偽裝又實在岌岌可危。

任何不期然的接近,觸碰,都能輕而易舉地讓它分崩離析。天底下的男人都有另外一面,只想就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狹小悶熱的車裏來一場抵死的鬥爭。

這是年少輕狂小怪物沒有的本性,是男人少有例外的本性。她不懂,暫時不能懂。

要是連精心塑造出來的外殼都不喜歡,貿然袒露出底下糟糕透頂的骨肉,只怕嚇住她,更惹她厭惡。

頭發擦幹了。

陸珣重新幫她重新束起頭發,十指在發間穿梭,手法生疏,連最簡單的馬尾都束得松松垮垮。

阿汀差不多埋在他的懷裏,鼻尖碰到冰冰涼涼的毛衣,眼睛望著座位間懸掛的鏡子,能看到他垂下眼眸,一臉認真琢磨綁頭發的神情。

再摸摸亂七八糟的頭發,忽然就不想跟他賭氣了。

我們來聊聊喜歡的事情吧。

只考慮了兩天,但也算深思熟慮,大致有了想法。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傳達心情,偏在這時,後車座上的貓一躍而起,發出一連串叫聲。

“喵喵!”

你們去哪兒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為什麽偷偷去玩不帶上我?!

它虎頭虎腦地跳過來,非要鉆進阿汀的小毯子裏。喵喵著‘我也要玩我也要小毯子捂肚子’,被冷酷無情的陸遜捏住後脖子皮,仍然揮舞著四肢,探出爪子勾住毯子不松手。

“松開。”

“喵喵!”

“松。”

“汪汪汪!”

不松不松就不松,貓大爺光榮負傷,一點兒不怕長大的小怪物對它下狠手。自顧自朝阿汀伸手,一副要抱抱的狡猾姿態。

“讓它呆著吧。”

阿汀果然中招,抽出一截毯子蓋住它。

貓當即找準位置,蜷縮起身體,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瞄著陸珣的眼神挑釁十足。

陸珣則是擦著濕發,還它一個輕蔑的瞥眼。

一人一貓目光交匯,有如電光石火噼裏啪啦,一時間比外頭的風雨更大,大有鬥個三百回合誓不罷休的氣勢。

“要回學校了嗎?”

和平主義者阿汀介入鬥爭。

“有別的地方要去麽?”陸珣收回目光。

阿汀搖頭。

她答應過王君,下午她看看武俠初稿。結果在劉大姐家裏吃了飯,磨蹭不少時間,這會兒已經兩點多。是該回去了。

陸珣沒說什麽,啟動車。

開車的時候不適合討論太過重要的話題,免得分散司機的注意力。阿汀偏頭看著玻璃窗,看著玻璃窗上映著的陸珣側臉,默默將喜歡的話題暫時壓在嗓子裏,準備另找時機討論。

沒想到這一壓就到了晚上。

車輛輕微的顛簸太有利於睡眠,向來作息規律有午睡習慣的阿汀,不知不覺蓋上了眼皮,睡得天昏地暗找不著北。

一覺醒來外頭天色大暗,車停在路燈下。阿汀身上蓋著兩層毯子,熱乎乎的。只動了一下,膝上的貓昏昏醒來,撒嬌似的喵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