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謹言

我們都長大了,不再熱衷故事,發現真實世界裏,也沒有那麽多轟轟烈烈,有時候,一個轉身,就各自分道揚鑣了。

——昭昭

“失戀了。”昭昭也感冒了,早上起來頭昏腦重,吸著鼻涕刷牙洗臉,然後哭喪著臉對錢錢說,“不,單相思結束了。他已經,明確拒絕我兩次了。”

“這就放棄啦?”錢錢賴在床上做最後的掙紮,閉著眼甕聲甕氣地開導她,“臉皮這麽薄,怎麽追得到男人。”

只是,恨鐵不成鋼的是,她這樣的條件,追她的多得是,而她主動去追的人,卻追不到。

昭昭給她算,“兩次了,上一次,他在視頻裏跟我說,叫我以後不要把心思花在他身上。昨晚我去探病,他說以後不必了,不合適。”昭昭從浴室探身出來,靠在門框上仰頭回憶昨晚他的沉默,最終自嘲笑了笑,“不是臉皮薄,是我不敢了。”

執著變成強求,就難看了。

錢錢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麽了,其實很清楚明白,兩個人青梅竹馬那麽久,雖然一時之間可能沒辦法從熟人狀態轉化為戀人狀態,但如果喬琰對昭昭有意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

而且,當初出國讀書,昭昭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要走了。但凡他對她有一丁點想法,也不會走得這麽幹脆。

“那就別追了。”錢錢是怕了,當年喬琰走,昭昭大概是最傷心的,掐著時差給他打電話,自我安慰通訊多發達,隔得再遠,總是能聽到對方聲音,知道對方做什麽的。

後來發現,每回都是她主動去找他,每回都是她絞盡腦汁想話題,他總是很沉默,沉默到,昭昭會懷疑他是不是不想理她。

有一次,她賭氣,十天半個月沒有理會他,就想讓他主動找她一次。

只是結果,自然是他壓根兒沒有主動打過一通電話回來。

有一回昭昭喝了點酒,借酒哭了,哭得稀裏嘩啦,一邊哭一邊數落他。

下回再和他打電話,還是眉開眼笑。

這麽久了,錢錢都快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麽罵她不爭氣的。

大概久了,也習慣了。

只是這會兒,記憶又湧上來,她頓時也心疼,不想她再這樣,從小到大被寵著長大的孩子,何苦到一個狗男人那裏去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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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什麽的,倒也談不上。昭昭並不覺得委屈,自己選擇的,也怪不得旁人。

昭昭收拾好,塞了幾個藥片,跟著錢錢去上工,戴著口罩混在人群裏,今天的戲份很重,風大,妝發很容易亂。

發型組和妝組都時時刻刻盯著,到了中午,才有機會喘口氣,組裏定了盒飯,大家圍坐在一塊兒吃。

然後吃到一半的時候,又有餐車陸續進來,發小點心和水果給大家,一群人歡呼,猜測是哪位主演的粉絲送來的心意。

最後才知道,是陸老師的太太來探班。

錢錢激動到劇烈搖晃昭昭,昭昭一邊被晃得抖得跟帕金森一樣,一邊聽她第八百次科普,她們陸老師和太太有多甜多甜。

一個是沉寂多年爆火的男明星,一個是圈外素人,那姑娘是個醫生,學習好,家境好,小公主一樣被家裏寵大的,倆人青梅竹馬,陸老師那樣冷淡的人,卻心機滿滿地早早把人姑娘圈到自己羽翼下,研究生還沒畢業,就哄著人結了婚。

後來突然爆紅,記者難免關心他的感情生活,他卻沒掩飾,舉著手給人看自己無名指的婚戒,難得笑臉,“我已經結婚了。”

聽起來,跟故事一樣。

昭昭以前也特別喜歡看電視劇,故事裏的男女主,無論經歷了什麽,最後總是會在一起的。

但其實現實是,生活瑣碎,沒有什麽大起大伏,就連分別,有時都悄無聲息,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些人就不見了,有些關系就淡了。

“真幸福。”昭昭感嘆。

兩情相悅,總是可遇不可得。

錢錢看她表情,忽然才意識到自己大概說錯話了,昭昭和喬琰也是青梅竹馬,但是似乎卻並不美好,甚至還有一些酸澀。

大概是推人及己了。

錢錢拍拍她的肩膀,只能用一句非常俗的話安慰她,“放棄了一棵樹,你還有整片森林。”

昭昭笑了笑,“別這樣,搞得很喪的樣子。我沒那麽脆弱。你別理我,我就是矯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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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程慎行約在一家私人會所,昭昭第一次去這種高档地方,不由感慨,“你們資本家可真奢侈。”

他開車親自去接她,到了地方,昭昭才知道今天吃飯的是一家會員制的會所式餐廳。錢錢做的工作,多少和娛樂圈有關,也認識一些記者朋友,小道消息和八卦聽得不少,對清城各大“銷金窟”,都有涉獵,沒事就和昭昭講,八卦氣味頗濃。

昭昭沒事聽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