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她一說“請您進去”四個字,眾人的眼珠子都齊刷刷亮起,其中尤以齊遠最為突出,簡直都要發綠了。

素有賢者之名的軍師上青樓,更與名妓共處一室,多麽稀罕呀!

廖無言沒好氣的剮了這些始作俑者一眼,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啜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道:“因那嫣紅言明只接讀書人,那些人又被我打發走了,一時倒也無人上前自討沒趣,且不說她究竟作何想法,也只能叫我去了。”

他素來懶得與庸人爭搶,空等又非他所願,索性一勞永逸,且先得了今日的空档再說。

然而文人恐不會輕易認輸,只怕接下來幾日,他有的忙了。

圖擎到底略謹慎些,“會不會太過刻意?”

“這有什麽?”齊遠渾不在意,“自古文人相輕,莫說妓院這種時時刻刻要在姑娘們面前表現的地方,你且看朝堂上那些文官兒罷,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可曾收斂?破口大罵甚至公然對立、相互詆毀的時候還少嗎?若非還要些臉面,只怕恨不得跳起來咬死對方哩,我瞧著都累得慌。”

這倒也是。

晏驕輕笑出聲,貌似不經意的問道:“齊大人說的有趣,只是人家好歹也是朝廷大員,真會這樣不堪?難不成你親眼見過?”

“何止見過啊,我還”齊遠不假思索的回道,才要繼續,就見對面的龐牧、廖無言等人俱都一臉絕望。

他腦袋嗡的一聲,猛地收住話頭,眨巴著眼看向同袍好友圖擎,以眼神詢問:

老圖,我是不是說漏嘴了?

圖擎都懶得搭理他了。

你說漏嘴的時候還少嗎?簡直就是個篩子啊。

屋子裏有那麽一瞬間的死寂。

晏驕歪了歪腦袋,看上去特別純然無辜,“怎的都不說話了?”

龐牧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何心情,只是無奈笑出聲來,主動開口道:“先生可有什麽發現麽?”

“若說實打實的證據,我確實沒有,”廖無言收回落在晏驕臉上的視線,認真想了下,謹慎道,“可我見到那名女子的第一眼,便已認定她非無辜之人。後面她請我入內,種種言談舉止,更是堅定了我的猜測。”

饒是廖無言素來不看重皮囊,也必須得承認那確實是一個柔弱美麗的女子,如雲似霧。

她也好像確實略通文墨,恰如其分的表現出的崇拜、向往和小心翼翼,都是最能激發男人保護本能的。

但廖無言卻分明從她眼底讀出憎惡。

“她口口聲聲說我與眾不同,令人心生向往,願意割舍一切侍奉左右。可在她心中,只怕我比那些光明正大的嫖客更加可惡,”廖無言嗤笑道,“至少他們是真小人,我卻是個偽君子。”

為了盡快將疑犯捉拿歸案,廖無言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逼迫兇手行動,所以他也最大可能的偽裝出最不堪的一面:

在大堂義正辭嚴的呵斥了那一眾尋歡作樂的書生之後,嫣紅果然派人下來請他,可廖無言卻一連兩次拒絕,但偏偏不走,只是坐在下頭看。

一直到嫣紅第三次相邀,廖無言這才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腳步匆匆的跟著小丫頭上樓,結結實實的演繹了何謂口是心非、欲拒還迎。

打從進門開始,嫣紅的笑容就沒斷過。

她笑的那樣溫柔甜美,好似夏夜裏沾染了清甜荷香的晚風,不帶侵略性,卻更叫人刻骨銘心。

廖無言一開始也裝模作樣的抵擋幾回,不過略吃了半盞茶,便言辭放肆,更即興作了一首淫詞浪曲,遣詞造句極盡露骨之能事,活脫脫一個衣冠禽獸。

饒是這麽著,嫣紅的笑容還是沒變過。

她的屋子裏有一面裝飾華美的大鏡子,廖無言進門之後就對著鏡子坐下了,而稍後嫣紅親自去門口接酒壺時,廖無言卻從鏡子裏看見她眼中難以克制的惡心。

那是一種看豬狗,看腐爛的垃圾一樣的眼神。

文人本就攻心,只是這麽一個眼神,廖無言便能確定,張明所言基本屬實。

這名女子,絕非善類。

“先生把那些書生都攆走了,莫非要逼嫣紅親自動手?”圖擎問道。

廖無言點頭道:“我本意如此。這個女子十分善於揣摩人心,若是果然叫她搭上其他人,到時候很容易撇得一幹二凈,倒叫咱們不好動手了。倒不如我激怒於她,叫她親自下手,然後來個人贓並獲。”

他都做到這一步了,若後面真的功虧一簣,只怕要嘔死了。

“可是先生,這樣不會太危險麽?”晏驕擔心的問。

她好歹也算刑偵部門出身,見慣了種種匪夷所思的陰暗和邪惡,凡事習慣從最壞的角度考慮。

類似這種風月場所總是藏汙納垢,多得是見不得人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廖先生這般光風霽月的文雅人,能不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