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4頁)

若非必要,真是寧肯在野外進行,好歹呼吸沒有這麽困難。

如今沒有大功率抽風機,散味兒少說也得兩刻鐘,三人直接去洗了手,又熏了艾草,脫掉外面桐油泡過的防水罩衣,坐在一旁恢復體力,間或偶爾交流下感想。

深秋特有的晚風冰冷而幹燥,就這麽稍顯粗暴的撲在臉上,令他們都有種劫後余生的喜悅。

龐牧和齊遠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仵作三人組面如菜色,抱著柱子大口喘氣的情景。

認識將近兩個月來,晏驕給他們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超出常人的堅韌、頑強,以及充沛的精力和活力,可這會兒瞧著,她竟已經有些奄奄一息了。

情況究竟多嚴峻,以至於連仵作都頂不住了?

龐牧不善言辭,當即鄭重道:“辛苦三位了。”

眾人忙道不敢。

晏驕又往嘴裏丟了一顆醋梅子,下一刻就被酸的雙目流淚、滿嘴唾液,惡心的感覺總算淡了些。

不過也有副作用:醋梅子吃得太多,口水過於泛濫,一張嘴……

她飛快的擦了擦嘴角,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龐牧和齊遠:“……”

雖然眼前的姑娘努力擺出一副很鎮定的模樣,但迅速變得通紅的耳尖和臉頰還是出賣了她崩潰的內心。

兩人強忍住笑,很配合的裝作沒看見,只是問起目前階段的所得。

晏驕再次給他們發了好人卡,若無其事的把結果說了,又問:“劉捕頭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龐牧搖搖頭,“不太樂觀。”

那李春認識的人多且雜,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相當一部分居無定所,光挨個問詢就是個大難題。而且這些人往往嘴裏沒一句實話,說的謊連他們自己都信了,遠比普通百姓難對付的多。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讀書人湊在一起吟詩作對,農戶們聚在一處說些收成,可這種人紮堆兒?不外乎吃喝嫖賭打架鬥毆,真要說起來,似乎每個與李春有交集的人都有殺人動機和可能。

這麽沒頭沒腦的找下去總不是個辦法,還是要盡快圈定個範圍。

稍後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晏驕三人重新穿戴起來,見龐牧和齊遠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問:“大人也要進來看嗎?”

龐牧反問道:“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別的地方自然是縣太爺最大,可在這仵作房麽,天大地大,仵作最大。

晏驕和郭仵作對視一眼,表情復雜,“只要你們不吐在裏面就不會。”

齊遠信心十足道:“白天我都吐得差不多了,到這會兒還沒吃飯呢!”

左右不過是屍體,白天那麽糟糕的情況都經歷過了,現在還能比那會兒的更刺激?

晏驕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年輕人,話別說的太滿。”

說完,就轉身進去了,纖細的背影真是說不出的高深莫測。

齊遠一愣,反而被激起好勝心,當即跟著她往裏走,“你才幾歲就這麽老氣橫秋的。”

龐牧緊隨其後,雖然沒說話,可總覺得齊遠會輸的很慘……

屍體雖被開膛破肚,但已經被好好清洗過,視覺和嗅覺方面的沖擊反而不像白天那麽強烈,龐牧和齊遠都暗自松了口氣。

戰場下來的人,誰沒見過屍體?只要不惡心就絕對沒問題。

然而下一刻,就聽晏驕道:“老郭,麻煩你幫我把那個勺子遞一下!”

勺子……

多麽不堪回首的往事!

龐牧和齊遠的表情瞬間凝固。

晏驕接了那柄傳說中的“湯勺”,口中還在不斷的講述著自己的發現,一旁的書記員下筆如飛,手中的筆杆子都快飛出去了。

“無損傷,沒有毒物反應,應該可以確定腦後骨折是唯一致命傷,”說著,她手中的勺子就順到李春打開的胸腹腔內攪了下,舀出一些顏色和味道都難以描述的東西,“胃部內容物下移,有著相當的消化程度,應該是飯後一個到一個半時辰內就被,咳,就死去了。”

雖說辦案講求公平公正,可誰也不是聖人,面對這樣的死者,她竟覺得“被殺害”這樣的詞也被玷汙了。

聽了這話,龐牧也顧不上胃部不適,開口問道:“這麽說的話,若是能找到李春最後一次進食的地點,那麽由此地向外一到一個半時辰腳程內必有案發現場!”

“就是這個意思,”晏驕肯定道,“不過首先要確認他是以何種方式出行的,步行和有工具能走出去的距離差的可就太大了。”

“這個自然,”龐牧高興地搓著手道,“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這個地方,想必當日會有瞧見李春的百姓,只要問過他們,一切便都可迎刃而解了。”

齊遠捂著鼻子道:“可都過去這麽久了,怎麽知道他在哪兒吃的啥?”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在拼命克制著嘔吐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