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頁)

既然要在外頭開場,又有這麽些人,少不得吃吃喝喝,自然是要找處所的。

杜奎不是憨人,自然聞弦知意,聽了這話,卻難得有些嚴肅,“老兄,且聽我一句勸,這事你還是不要繼續做的好。”

他明白楊旺的意思,對方必然已經收了某家甚至某幾家酒樓飯莊的好處,想牽線搭橋從中謀取好處。

楊旺嗤笑一聲,混不在意道:“你卻白擔心個甚!那官兒初來乍到,可不是兩眼一抹黑?又是個武夫莽漢,眼前驟然多了這許多事,想來也是焦頭爛額的,咱們也是替他分憂,何樂而不為呢?”

“去哪兒吃不是吃!左右他們這些官老爺不知柴米貴,花的又是朝廷的銀子,多一百兩少一百兩又有什麽分別?”

頓了頓又道,“你放心,回頭必然少不了你一份好處。”

誰知杜奎依舊搖頭,“老兄,咱們不是外人,有些話不中聽我也須得放在明面上說。咱們這位新知府大人雖是個武人,可也曾執掌一方,當年還為了一分一毫的軍費同一眾朝臣吵翻天,精明的很呐!你難不成沒聽過他的故事?如今西北幾國的人聽見他的名號還會嚇哭,他老人家殺的人只怕比你我見過的還多哩!莫要看老虎瞌睡便將它作家貓,你從他腰包裏撈銀子,怕不是嫌命長!”

楊旺心中不是沒有顧忌,聽了這話,攥酒杯的手都緊了緊,可到底抵擋不了白花花的銀子誘惑,把心一橫道:“話雖如此,可強龍還難壓地頭蛇。再說,這樣的事我也不是頭一回幹,只要你我將嘴巴縫嚴實了,酒樓那頭的人難不成會自露馬腳?短短時日,量他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連酒樓飯莊的底細都抓在手裏。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少說百八十兩進賬,你我幾年的俸祿便都有著落了!回頭孩兒吃肉,渾家穿綢,要什麽沒有?”

杜奎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我孩兒貪吃,肚腸卻也有限;婆娘愛俏,衣裳也夠了,若再要多,我自己省一省也就有了,這銀子燙手,我卻碰不得。”

說罷,也不去看楊旺漸漸冷下來的臉色,索性站起身來抱了抱拳,“老兄,這酒卻有些冷了,妻兒在家久候,我這便家去了。”

這個兄弟,委實太貪了些,早晚有一天栽在這上頭。

好話歹話,能說的他都說盡了,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對方鉆了錢眼兒不聽勸,他也實在沒有法子。

只是這麽一來,兩人多年情分只怕也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幾日,楊旺果然驟然熱情許多,一時與齊遠等龐牧帶來的人關系突飛猛進,滿嘴裏稱兄道弟,杜奎一看便知他要一條路走到黑,勸又勸不動,只好暗自嘆息。

轉眼到了六月十八,還有二十日便是舞獅大會,下頭的人過來請示龐牧,說三日內須得將宴飲之所定下來,好叫店家提前安排大師傅、準備各色食材,再晚恐怕趕不及。

龐牧果然頭痛,便隨口問眾人意思。

楊旺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即巴不得一聲兒,若無其事的笑道:“屬下卻是本地人士,如今心裏頭正好有幾個好去處,那東二街的聚香樓,西巷的百味樓,南三街的順興館,皆是好鋪面,難得味美實惠,又是臨街的,一眼便能看到舞獅木樓,兩不耽擱。”

屋子裏瞬間靜了靜。

楊旺突然就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毛骨悚然,可當他壯著膽子偷眼看向龐牧時,卻發現這人還是像方才那樣笑的漫不經心。

是錯覺吧?自己可什麽馬腳都沒露呢。

“是嗎,”龐牧挑了挑眉,似乎松了口氣的樣子,“楊捕頭有心了。本官初來乍到的,難免碰壁,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想著替本官分憂解難,那才是好呢。”

楊旺心中一陣狂喜,見好就收,又裝模作樣說了幾句謙虛的話,這才恭恭敬敬退出來。

卻不知他走遠後,齊遠就嗤笑出聲,“本事不大,賊心不小,拔毛拔到咱們頭上來了。”

不知道他家大人除了自己的私庫,對公都是鐵公雞嗎?

龐牧對著空氣叫了兩聲,“大元,小二,去查查楊旺這幾日與什麽人往來,家中可有什麽變動。”

兩個年輕人在屏風後頭應了聲,轉瞬消失了蹤影。

楊旺多有小聰明,瞞得住旁人,卻瞞不過龐牧,才不過三天,就給大元和小二查了個底兒朝天。

“……前些日子跟那兩家掌櫃的都有過接觸,楊旺的渾家昨兒去綢緞莊一口氣要了四匹時新料子,共計十六兩八錢,又去打鐲子。她的嫁妝並不算豐厚,楊旺俸祿有限,可卻是那幾家鋪子的常客,聽說逢年過節必然要打首飾、做衣裳的……”

吃回扣這類事情不算稀罕,龐牧當初在軍中也遇見過,哪怕就是關乎將士們性命的甲胄兵器還有人偷工減料,想著法子克扣呢,更別提吃喝這種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