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頁)

晏驕著急驗屍,也沒留意到這個細節,飛快的穿戴好了,這便與大家進去。

今日是舞獅大會,堪稱萬人空巷,外頭各色食物香氣、香料香氣,甚至是汗臭味等等十分濃烈,可饒是這麽著,依舊擋不住案發現場飄散出來的腥甜。

圖磬已經熟門熟路的命人加倍點了火把,將裏面照的纖毫畢現。

這是一個典型的正房格局:

進門先是墻上的字畫和左右對開的桌椅,以博古架隔開的左手邊是閑談的小廳,也兼做書房。右手邊一個月亮洞門,迎面先是親近人會客的場所,再往裏便是臥房。

本該是天下最溫馨的處所,而此刻幾道門都大敞著,筆直映入眼簾的便是血氣沖天的雕花床和上面仰面躺著的一具無頭屍體,令人毛骨悚然。

因直接割了頭顱,劉掌櫃全身的血幾乎都流幹了,床上的被褥墊子盡數濕透。天氣炎熱,血液凝固很慢,這會兒還在順著床角吧嗒吧嗒的往下滴,在一色青磚鋪就的地上匯成兩個深色的小水窪。

房間內部非常幹凈整齊,處處透著一股日常氣息,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

晏驕跟郭仵作對視一眼,才要下手,忽然聽後頭張勇重重咳嗽一聲,意有所指的問道:“晏姑娘,咱們誰先驗?”

她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回想起來,如今已經不只是自己和郭仵作的天下,身邊還有兩個老資歷呢。

她硬生生將伸出去一半的手縮回來,轉過頭去,沖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倆人都四十多歲了,經驗豐富,又一直在本地工作,先來也應該。

郭仵作張了張嘴,有些不忿,才要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張勇與李濤飛快的交換下眼神,卻又往外頭瞧了瞧,遲疑片刻,反而往後退了一步,謙讓道:“到底兩位才是知府大人的大力幹將,還是姑娘先來。”

人要有機會顯示了自己的價值才能活下去。本來一個府衙裏頭兩名仵作就夠用,可沒想到新任知府竟還帶著自己的班底來了,這麽一來,可謂僧多肉少……

郭仵作實在忍不住了,隱約帶了幾分火氣道:“人命關天,破案要緊,你們”

若真心想叫他們先來,方才又何必出聲?偏到這會兒惺惺作態,如此表裏不一,實在令人作嘔。

晏驕瞬間煩躁,一個眼神打斷他,竟不再推辭,幹脆利落的彈了下手套,臉朝外大聲道:“既然張、李兩位前輩執意謙讓,少不得我與郭仵作拋磚引玉。”

說罷,也不管兩人吞了蒼蠅似的表情,直接拉著郭仵作看起屍體來。

此時此刻,她空前清醒的認識到,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跟郭仵作一樣是個耿直真誠的事業宅……

勾心鬥角她能夠理解,但也要分時間和場合吧?人都死了三個了,還他媽擱屍體面前演戲呢,什麽臭毛病!

外頭圖磬聽見動靜,嘴角微微翹了翹。

頸部大動脈出血是很可怕的事情,晏驕穿越之後就曾親眼目睹妓女嫣紅自裁時的慘烈場面,至今記憶猶新。

可當時不過是在脖子上戳一個窟窿,與眼前著割頭斷頸比起來,不管是慘烈的程度還是給人視覺上和心理上帶來的沖擊性,都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屍體還是新鮮的,皮膚顏色宛如生人。甚至因為死去時間不長,還能感覺到皮膚上的余溫。

但恰恰因為太鮮活了,反而可怕到詭異:他沒有頭。

“脖頸切面十分平整,”她湊近了,與郭仵作交流道,“一來說明兇手力氣很大,下手果決,二來也說明兇器十分鋒利。”

郭仵作點頭,環顧架子床內四周和頂棚,“血跡噴濺狀,血量大,外部幹凈整潔,死者體表無明顯外傷和痕跡,幾乎沒有反抗,致死傷應該就是在睡覺時形成的。”

劉掌櫃身上只穿著白色寢衣,這裏又是臥房,看上去他是在睡夢中被人殺害的。

因一擊斃命,所以竟連掙紮反抗甚至一聲呼喊都沒來得及,以至於外頭無人聽見。

晏驕還是保持沒驗完屍就不說結論的宗旨,順勢用鑷子夾起已經被血浸透而變得粘連沉重的寢衣,突然眼前一亮,“他胸口有一處傷口。”

說著,她便將探針取來,小心往裏伸進去,“傷口深約兩寸,邊緣有壓痕和部分撕裂痕跡……刺破心臟!”

這裏也是致命傷!

不過這個壓痕實在有些奇怪:整體呈扁平紡錘狀,兩側均有一處明顯厚重的凸起,而且外寬內窄。

針、錐、刀……晏驕短時間內在腦海中將能想到的物件都過了一遍,都覺得不是。

郭仵作提出另一個疑問,“被子是蓋著的,難不成兇手刺中他的心臟之後,又幫忙蓋被,再不慌不忙砍頭?”

可若是這麽著,心臟處的衣服和被子也都該被血濕透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