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5頁)

晏驕也抱了下拳,繼續道:“另外,兇手一刀砍頭,可骨頭堅硬,但凡稍有遲疑或是力量不夠,都不可能造成如此整齊利落的切口。”

“最關鍵的是,”她在劉小少爺的名字上面重點畫了個圈,語氣微微有些沉重,“正常人天性憐老惜弱,對待這幾類人群總會有種本能的猶豫,但兇手卻能在殺死劉掌櫃後,毫不猶豫的以相同手段砍下對自己毫無威脅的三歲孩童的頭顱,實在令人發指,可知此人手上必然見過血,且心性殘暴。”

上過戰場的幾個人都下意識點頭表示肯定。

稚子無辜,饒是在屍山血海中淋洗這許多年,若現在讓他們去殺一個無辜孩童,也是下不大去手的。

張勇和李濤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和驚訝。

身為仵作,他們平日裏要做的也不過是驗屍,查明死因罷了,至於這背後的故事,不是還有捕快和大人麽?

張勇的視線飛快的在眾人面上掃過,一雙眼睛滴溜溜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到底沒說話。

然後就聽一旁的李濤好奇的問道:“晏姑娘,不知你口中所述滴血什麽驗的,是個什麽法門?”

話音未落,眾人也都豎起耳朵,阿苗和郭仵作就刷的看過來,臉上幾乎明晃晃的寫著:別告訴他!

晏驕失笑,伸手拿過自己位子上的茶杯,微微傾斜著往地上潑了一點,“你們看,這液體落到地上總會有痕跡,高低快慢各有不同,血自然也是一樣的。”

說話間,她的手臂由低到高不斷移動,地上痕跡果然也都大有不同。

眾人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其實這本是司空見慣的事,可反而因為太過平常,誰也沒想過竟能借此總結規律。

李濤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竟起身朝她微微做了個揖,“謝姑娘賜教。”

說完,也不等晏驕的反應,又木著臉坐了回去。

晏驕啞然失笑,也不在意,轉頭回答龐牧的疑問去了。

見大家沒注意到這邊,張勇輕輕扯了扯李濤的衣袖,壓低聲音道:“你這是做什麽,難不成是認輸了?”

李濤反倒是不贊同的看過來,正色道:“就事論事,她為人如何你我並不知曉,可單從今日之事來看,她確有幾分本事無疑,又不藏私,我為何不該謝過?”

這個世道多講究師承,就連正經拜師都未必能立刻學到真本事呢,對方卻在公開場合毫不在意的說出其中關竅,單憑這一點,也值這聲謝了。

他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直叫張勇啞口無言,暗罵他死心眼。

什麽好不好的,難不成少了她還破不了案子?你這廝這般惺惺作態,豈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還是說……張勇忍不住又瞥了龐牧一眼,心中暗自打鼓。

還是說這李濤故意挑知府大人在場時表態,好拍個馬屁?

散會時,天邊有悶雷滾滾而來,空中烏雲翻滾,空氣迅速變得潮濕,裹挾著水汽的風貼著地皮吹來,將開的正艷的花兒都齊齊壓趴,如同一道道五彩斑斕的海浪蕩開。

晏驕又留下跟大家說了會兒話,並反復強調不要忘了去吃晚飯,這才轉身離去。

龐牧親自送她出門,面色古怪道:“昨兒晚上李濤找我,言明希望我公私分明。”

晏驕一下子笑出聲,斜眼看他,“你怎麽說?”

“我懶得說,直接把人攆走了。”龐牧嗤笑一聲,又摸摸鼻子,“難不成老子就長了一副色令智昏的蠢相?”

晏驕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拍著他的胳膊安慰說:“這倒沒什麽,他敢當面跟你說這個,倒也不算壞事。”

龐牧嗯了聲,聽出她言外之意,眉頭一皺,語氣就有些危險,“怎麽,他們還私底下為難你了?”

活膩了嗎?

“算不上吧,同僚之間磨合的小問題,還犯不著讓你替我出頭。”晏驕想了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反問道,“那張勇呢?他沒表態?”

龐牧搖頭,“沒出現。”

晏驕冷笑道:“看吧,這樣的才是偽君子,背地裏挑撥的什麽似的,可一旦真遇到事兒了,自己第一時間縮在後頭,反慫恿別人出頭,哼!”

龐牧順著她的話想了一回,發現剛才開會時似乎也是這個樣子:

分明張勇和李濤是一組的,可但凡有什麽容易出頭的場合了,必然是張勇搶著發言。剩下那些容易得罪人的話題,開腔的卻成了李濤。

就好比剛才血滴試驗那裏,其實好多人都有疑問,可都知道貿然發問有可能冒犯晏驕,所以集體選擇沉默,但李濤還是直拉拉的問了。

像這樣的關竅,就算別人聽了也沒什麽用,反倒是張勇和李濤這兩個仵作……尤其是前者,簡直白撿了大便宜。

“李濤是個二愣子,”龐牧道,“以後這樣的事兒你也不必回答,只管自己留著,或是以後傳給徒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