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3/5頁)

直到下去約莫四分之一頭驢和小半盆丸子,大家這才放慢了速度,也有空問衛藍的結果了。

衛藍用筷子戳著碗裏的驢肉卷,言簡意賅的將祝溪的話復述了一遍,又問龐牧,“大人,您有法子嗎?”

龐牧搓了搓手,來了興致,“他說自己有鐵證?你知道是什麽嗎?”

衛藍搖頭,“我問來著,他不說,只道這是他最後的籌碼,誰都不會告訴的。我瞧不像是說謊。”

作為方梨慧的隱形心上人,祝溪很可能是除去參與者們之外第一個知道方梨慧遇害的,既然他都敢直接找到秦知縣擊鼓鳴冤,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私底下收集證據也是有的。

不過那幾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有人有權,又占據先機,祝溪手裏到底攥著什麽證據呢?

龐牧嘖了聲,又往嘴裏塞了一大筷子驢肉,擰眉道:“告禦狀並非他想的那麽容易。”

事情畢竟牽扯到三名在任官員,其中一位更高居吏部侍郎,祝溪的行為無異於螳臂當車,但凡有一點紕漏給人抓住了,他就要被反告一個汙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至於什麽欺君的,後果更是嚴重。

齊遠就道:“天青,要不你跟他說說,叫他跟咱們合作,兩邊聯手,別說什麽吏部侍郎了,哪怕是個尚書也能給他弄的死死的。”

“我一開始就說了呀,”衛藍也急得不行,“可他似乎被傷透了心,話裏話外的官官相護,什麽一丘之貉的。”

圖磬點頭,“這也難怪。”

心上人是被幾個官員一起害死的;自己伸冤不成,也是被官員打回來的……

龐牧想了一會兒,“等會兒吃完飯我親自寫一封信,你明天就送給他。”

衛藍連忙點頭,又感激的做了個揖。

龐牧並不在意,又轉頭看向圖磬,“秦青那邊怎麽說來著?”

圖磬道:“蘇本還沒有下落,他知道晏姑娘記掛玉容姑娘的安危,原本打算叫自己的女兒秦雲去看看。奈何張家已經認定他叛變,戒備的很,秦雲白走了一遭,連玉容的小院門都沒進去。”

“後來這位秦姑娘也不知怎麽說動了王佩,後者甚至還叫自己家的女醫官扮做隨身嬤嬤,借機診了一回脈,直道那玉容性命無憂,只是被下了藥,每日只是昏睡,偶爾清醒時也是有氣無力迷迷瞪瞪的,眼見著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眾人聞言都松了口氣,晏驕追問道:“那藥對人體有害麽?”

“是藥三分毒,要說一點兒害處沒有那是騙人的,”圖磬誠懇道,“停了藥之後慢慢調理也就是了。”

——

晏驕雖然不知道龐牧給祝溪的信裏究竟寫了什麽,但三天後,祝溪真的主動登門了。

短短數日,他就憔悴許多,越發像是冬日寒風裏搖曳的一竿翠竹。

他沒搶著開口,龐牧也不著急催:既然人都自己來了,還怕他再沉默著回去嗎?

祝溪端著茶盞,怔怔盯著微微晃動的水面看了許久,聲音幹澀道:“大赦天下什麽的,是大人信口胡謅的吧?”

龐牧毫不避諱的點點頭,“不錯,你很聰明。”

祝溪肯說這個就相當於已經從側面承認與煙巒的母子關系,不然一位高高在上前途無量的舉人老爺,又如何會與一名上了年紀的歌姬有聯系?

祝溪嗤笑一聲,“這樣也好,免得我再做一回無用功。”

說著,他捏了捏手中的薄胎茶盞,聲音微微發顫,“大人在信中許諾果然為真?您真肯為了一介罪臣之後開罪吏部侍郎?並保天香樓和我母親周全?”

這幾天祝溪一直沒合眼,哪怕當初決定偷梁換柱替梨慧報仇,也不曾這般讓他為難。

他對官員很不信任,但龐大人說得對:對手太強大,而他只有這麽一次機會,容不得一絲疏漏。

他輸不起。

“你這話說的有問題,”龐牧大咧咧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要你我真能拿出足夠的證據,就不是開罪,而是他們自尋死路。至於保全天香樓和你母親,想來堂堂定國公,這點臉面還是有的吧?”

龐牧的話直白粗淺,但祝溪聽後反而迅速安了心。

是啊,眼前這位可不僅僅是什麽知府,而是本朝最年輕的尚在人世的一位國公,乃是聖人的頭號心腹。

若連他都不能信任的話,祝溪也實在不知道還有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祝溪仿佛給自己鼓勁一般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石破天驚道:“蘇本藏在天香樓。”

“什麽?!”龐牧知道他有證據,卻沒想到對方一張口就放了大招,“原秦青手下的仵作蘇本?”

祝溪點頭,“不錯。”

青樓楚館這些地方可謂復雜,少不得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自然有應付官府的一套招數,想要藏幾個人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