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2/3頁)

晏驕點頭,“也好。”

忙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突然說起吃飯,饒是方才連惡心帶氣,五臟六腑卻還是忍不住唱起曲兒來。

終究人是鐵飯是鋼,他們今天早午飯本就沒正經吃,又奔波勞累一日,此刻早已撐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許倩前所未有的安靜,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兒上多了幾分沉重和茫然。

“想什麽呢?”晏驕勒住韁繩,讓追雲往她那邊靠了靠,兩人並肩而行。

許倩仰頭盯著天上缺了一塊的月亮,忽然幽幽嘆了口氣,“晏姐姐,你說,人為什麽要殺人呢?”

“這可是個亙古未絕的大難題,”晏驕搖了搖頭,“你可把我問住了。”

追雲甩了甩尾巴,順便打了個響鼻,似乎也在回答她的問題。

許倩又嘆了口氣,垂頭看了看手中佩刀,想了下才道:“哥哥從小就教導我要保家衛國、懲惡揚善,我自問若是有惡人擋在跟前,這把刀自然可以毫不滯澀的砍下去;但若是邢秀才之流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

她實在下不去手,更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能做出此等卑劣行徑。

晏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這就是人與人的不同了,多想無益,還是抓緊時間破案要緊。”

許倩重重點了點頭,沉默片刻,突然揚起臉,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她,“晏姐姐,我想明白了,我果然是想跟著你的。我雖無過人之處,但幸悍不畏死,今日便以此家傳佩刀起誓,日後跟著大人鞍前馬後,必不墮許家之名!”

她雖是個女兒身,卻也不想白白辜負此生,既不能上陣殺敵報國,若能助人懲惡揚善,還個清白人間,也算全了志向!

晏驕聽她對自己的稱呼從“晏姐姐”變為後面的“大人”,眼中遲疑盡去,滿是堅定,便知這小姑娘是下定了決心,不由心頭巨震,突然有種沉甸甸的使命感。

“好,我應了。”

此時早已過了晚飯的點,不過王知縣依舊操辦了一桌十分豐盛的飯菜。

正中一大盆紅褐糟魚,周圍擺著一圈兒不知什麽根莖類配菜,聞著味道怪怪的,吃起來卻鹹酸軟糯,令人拍案叫絕。

又有一道蒸雞,雖無特別之處,但狠下了火候,蒸的骨酥肉爛,吃的時候略蘸一點調好的醬汁,也十分下飯。

眾人見了飯菜,哪裏還急的方才腸胃之中的翻江倒海,早已迫不及待的洗了手,坐下大快朵頤起來。一時風卷殘雲,各自吃的頭也不擡,飯桌上只聞得碗筷磕碰之聲。

待吃到六分飽,眾人這才勉強放慢速度,也有心思說些案情了。

阿苗早就忍不住想問了,“師父,既然屋子裏少了首飾匣子,是不是兇手是謀財害命?或是旁的什麽緣故,一時激情殺人,順手拿走的?”

“不會是激情殺人,”晏驕又狠狠扒了一口米飯,喝了一口菜粥才道,“雖沒驗屍,但我略略看過那傷口,邊緣整齊,哪怕兇手力氣再大,出手再快,若非極端鋒利的兇器也是不成的。且不說尋常人家的道具斷不會那樣鋒利,而且方才衙役也看過,廚房中並未有刀具遺失。”、

“大人的意思是兇手有備而來?”許倩接道。

“對。”晏驕緩緩吐出一口氣,“或許他從敲門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要殺人。”

下手如此狠辣……

許倩的適應力顯然超出了晏驕的想象,飯後她主動與小六小八等人交流,勇敢的接過了站崗的任務。

類似打下手的活兒阿苗已經做過許多次,十分駕輕就熟,看著比雲富縣衙的正經仵作都麻利幾分。

邢秀才的驗屍倒罷了,並無太多額外發現,但老太太的顱骨被鋸開之後,晏驕卻有了新發現。

她以眼神示意阿苗,後者略顯遲疑的說:“這是,呃,沖擊傷?多見”

她還沒說完,就見晏驕已經微微搖頭,更正道:“對沖傷,比較常見於摔倒,兩者的區別你還得加深一下。”

阿苗怏怏的哦了一聲,拼命瞪大了眼睛去看,又飛快的在隨身小本上記下幾筆。

晏驕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因為這個年間並沒有專供解剖用的屍體,而且需要開顱的案子也不夠多,阿苗剛接觸這行沒多久,弄錯也在情理之中。

做完筆記之後,阿苗又小聲問道:“那師父,這說明什麽?死者是摔倒的?”

晏驕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比劃了下,“結合她當時所處的位置和傷口位置,很有可能是兇手殺死邢秀才時,她正坐在梳妝台邊,聽見動靜後起身查看,而這時兇手已經沖過來,正好幾刀戳在她腰側,再順勢將人狠狠向後按倒,故而造成這處對沖傷。”

她又指著其中一個位置道:“顱底這個位置其實是很脆弱的,如此強烈的對沖傷直接造成它的骨折,更證明兇手施加的力氣是很恐怖的。就算沒有腰部那幾刀,老太太很可能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