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3/4頁)

“你也知道這是三十年交情,三十年啊劉福業,三十年!你爹沒死的時候咱倆就一處吃酒了!你簡直不是個人!”

“還?你還個屁!你拿甚麽來還!區區三千兩,臭不要臉,你他娘的倒是給老子一個區區三千兩來耍!這都是我兒子沒日沒夜油鍋裏掙的,不是你兒子,你自然不疼,你這黑心爛腸子的烏龜王八羔子,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燕老爹素來身強體健,此刻又到了氣頭上,五六個衙役竟也壓制不住,只叫他罵了個酣暢淋漓,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本該是最威嚴不過的衙門亂成一鍋粥,龐牧一個頭兩個大的指揮人先強行將燕老爹和劉福業分開,又喊了燕清來帶父親家去,這才好歹消停了。

劉福業也六十歲的人了,花白的頭發又被燕老爹撕扯的蓬亂,臉上也有幾處血道子,配著那張貌似憨厚的四方大臉,當真是說不出的淒慘。

他倒交代的幹凈,又是喊冤又是訴苦的,只道那賭場壞了他一世英名,自己也是受害者雲雲。

“大人,大人,”他諂媚的笑,腆著老臉道,“既然如今賭場都被端了,一應買賣自然不作數,您瞧我的賭賬……是不是也該勾了?”

杜奎最見不得這種人渣敗類,當即冷笑道:“我勸你莫要自作聰明,多余的話也不必多說,且等著吧!來啊,將他關入大牢!”

據劉福業交代,他買古玩失敗後得了如意先生點撥,也不知對方從哪裏知道他欠了一屁股賭債,主動提出合夥騙人,事後分贓。

一開始劉福業也略掙紮了下,可良心這種東西,早就被賭徒自己吃了,那須臾掙紮也不過過眼煙雲,說散就散。

他是本地赫赫有名的老商戶,平時又慣愛四處結交,有這麽個托幫襯,如意先生一夥當真是如虎添翼。

事成之後,劉福業與如意先生一夥三七做開,可剛拿到手的幾千銀子還沒捂熱乎的就填了賭債。饒是這麽著,也還有幾千沒還上,不過是延期罷了。

龐牧搖頭嘆道:“真是交友不慎。”

頓了頓又想起來曾經晏驕說過的:吸毒、賭博、打老婆,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一旦沾上,真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想當初劉福業雖也有些小毛病,但為人還算義氣,燕家人初來乍到時,正是他忙前跑後的幫忙,這才在峻寧府紮了根。

時移世易,誰知如今卻淪落到這般田地。

眾人各自嘆了一回,又整理了劉福業的供詞,分派人手四處查找起來。

據劉福業說,如意先生一夥人約莫是慣犯了,慣用手法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按年算,可謂膽大。

他們背後應該還有個專擅做假古董的,又有一人嗜酒如命,尤其是黃酒,每到一地必然要先尋了黃酒鋪子往裏鉆,可使人往各地的古玩雜貨界面和黃酒档口找一找。

此事說來容易,真做起來卻破費時日,一直到了十月底,足足花了兩個月的工夫,才終於從雲匯府傳來消息,說某日巡街衙役接到某酒莊掌櫃的報案,說有一名每日都來打黃酒喝的中年男子長得與通緝畫像十分相似。

得了消息之後,龐牧等人便都笑了。

這雲匯府卻不是老熟人的地盤?當年還曾發過連環報復殺人案哩,此時再合作起來倒也得心應手。

那雲匯知府有了經驗,先按兵不動,只派人悄悄跟了那疑似通緝犯的人去,見他時常出入城外一座小院,又聽聞那院子裏住的是一位外出遊學的書生,便有了七分把握。

又過了幾日,那化名雲中客的書生果然故技重施,又開始借著來年科舉的東風出入於各大文會、宴飲場所,賣弄技藝才學,意欲做那以假亂真、引人入夥的營生,結果就被守株待兔的衙役們逮了個正著。

十一月底,曾化名如意先生、雲中客的騙子頭目並一幹黨羽被押送到峻寧府,雲匯知府也抽空來了一回,陪龐牧親自主審了。

那真名寧凝的騙子頭目生的倒是斯文俊秀,也真有幾分才學,可惜為人不知檢點、不懂收斂,當年考中秀才功名後竟在妓院一住半月,大寫淫詞浪曲,被人提醒後非但不懸崖勒馬,竟變本加厲,於除夕之日公開題寫對朝廷不敬的歪詩。當地知州知道後勃然大怒,直接革了他的功名,並判了此生禁考。

誰知寧凝不僅不思改過,竟破罐子破摔,就此浪蕩起來,並迅速結識了許多狐朋狗友。

因他沒了功名,又淪落致斯,家人也恥於與他為伍,更怕帶累了族中其他讀書人,便將他攆了出去,直接從族中除名。

自此之後,寧凝便與那一幹黨羽四處遊走,仗著一副好皮囊和三寸不爛之舌大肆行騙。

在這之前,這夥人都只是小打小鬧,往往是在某地挑一頭肥羊,哄他買了假古董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