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踩在腳下

一夜很快過去,國公夫人苗氏嶽欣然是忙了一宿未得歇息,沈氏陳氏怔怔盯著燭火看了一夜,當真叫人害怕,只有梁氏,因著身體的緣故,勉強得休息了幾個時辰,這又匆匆趕了過來。

晨光之中,苗氏看向窗外天光,心中卻忐忑糾結:阿嶽那法子實在太險,也不知到底成與不成……

若是,若是,阿嶽所料一切俱是錯的就好了,沒有人要對付成國公府,盛府被下獄只是盛府的事,與他們成國公府無幹。

苗氏這般思忖中,管家匆匆沖進來稟報:“老夫人!那殺千刀的廷尉署竟遣了官差圍住了咱們府!連報喪的下人都被拿住了!”

這一切竟與嶽欣然所料分毫不差,昨日才公布國公罹難的消息,見到他們府中昨夜有動靜,今天便迫不及待來動手!

原來,嶽欣然推斷竟句句是真,他們這樣的境地之中,竟還有人一直在暗自要謀害他們一家孤兒寡母!

欺、人、太、甚!

未待國公夫人說什麽,沈氏卻猛地起身,猶如一陣風般直直朝外奔去!

嶽欣然心道不好。昨日乍聞噩耗,沈氏悲傷難抑,本就情緒不穩定,一宿未歇又遇到廷尉署這般刺激,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但現在的國公府,卻已經經不得半點波折!

嶽欣然一語不發直直追了上去,陳氏依舊在原地失魂落魄全無反應,苗氏焦急地高喚沈氏,她卻跑走了哪裏聽得到呢,國公夫人容色枯槁,神情卻冷峻:“走!我倒要看看,廷尉署意欲為何!”

縱她們已按嶽欣然吩咐留了後手,也斷不能叫人這般輕侮了國公府!

苗氏不由大急:“姨母!你的身子!”情急之下,連稱呼也顧不得了。

國公夫人卻是執意要去:“且還死不了,走!”

苗氏不敢再攔,只得吩咐婆子來擡軟榻,緊緊跟在一旁不敢懈怠。姨母身子本就不好,產下世子已是高齡,越發不支,先前聽聞國公府下落不明之時,姨母大受打擊,今日聽聞噩耗更顯蒼老了十歲不止,天命於姨母何等不公!偏這廷尉署還要如此咄咄逼人!

國公府大門此時已經亂作一團,沈氏搶了不知哪個部曲的長刀,竟直直向廷尉署為首的官員砍去,刀法犀利又神若瘋虎,廷尉署的衙役竟都不敢直面去擋,而國公府的部曲下人不知是不願攔,還是不敢攔,只紛紛口頭嚷著“這畢竟是朝廷命官,二夫人莫要這般……”

那官員在這追砍下狼狽至極又驚懼至極,刀光如雪,好像隨時都要將他吞沒。

嶽欣然冷眼看去,那為首的官員卻不是之前的曾副使了,管家過來低聲道:“此乃廷尉署方正方副使。”

方?平城方氏,不過一個三流世族,可是,方氏所在平城卻是赫赫有名,因為平城還有另一個顯赫的姓氏,杜。

嶽欣然眉宇一擰,心中忽然有了極其不好的預兆!

國公夫人此時親至,大門處原本含糊著的部曲們立時站好,齊齊見禮。嶽欣然卻拉過苗氏,飛速交待了幾句,苗氏立時命國公夫人的貼身嬤嬤同嶽欣然飛奔回去。

便在此時,只聽“當啷”一聲,國公府眾人看過去,登時驚出一腦門的汗水來,只見沈氏的刀已經正正劈到了方副使的腦門上!

方正極度恐懼之下,竟駭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他頭頂的進賢冠分成兩半掉落在地,險而又險地露出了幘來,若是刀再進半寸,露的就要是腦漿了……他周圍的衙役亦是心驚肉跳,乖乖,這國公府的男人都死絕了,女人卻這般彪悍!

部曲們沖過去將沈氏手中的刀收了下來,自有婢子一擁而上,將沈氏拉了回來整理儀容。

國公夫人只冷冷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圍我國公府,意欲為何!”

原本受此奇恥大辱,方正豈能罷休,更何況他本就另有圖謀,此時聽此一問,他怒從心中起,推開下屬昂首道:“成國公妄起刀兵引來邊患,守關不利戰死當場也便罷了,你們國公府竟因此懷有怨望,刺探禁中,罪在不赦!

本官便是奉命徹查此案,你們這般不念聖恩狼子野心,竟還想謀害朝廷命官,阻撓查案!圍了你們又如何?我還要進去查你們呢!”

國公夫人聽得對方這般汙蔑成國公,還給國公府扣上這樣險惡的罪名,氣怒交加,但她更知,今日不同往日,絕不能叫這小人踏進成國公府,否則,在這險惡關頭,便是在告訴那背後操縱一切的豺狼虎豹,國公府已成魚肉,可任由他們刀俎!

“呵,引來邊患、刺探禁中……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陛下尚未聖裁,廷尉署便已有決斷了?!”

方正冷笑道:“國公夫人,您就不必用聖上來威嚇我等了,若無實證,便給我一萬個膽子,我怎敢如此大張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