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終戰(完)(第3/4頁)
遠遠看著這一幕的可汗大軍幾乎人人戰栗,那個曾經在軍中流傳、被可汗悉數處斬的瘋軍所說的又在耳邊回想:這一次,天神站在大魏那一邊。
天罰,如果不是天罰,怎麽會出現眼前這一幕,左賢王大軍眼前就要兵臨漠河,涉水直接攻下那座未完成的關卡,卻忽然山塌地陷,漠河改道?
洶湧的漠河這一次自狹窄的舊關遺址奔湧而過,仿佛一道臨時的護城池,叫北狄大軍上前不得。
左賢王披散頭發,撕心裂肺的號哭響徹天地,那是錐心裂肺的痛失,更是因為知道,這痛失背後非是人禍,乃是天意的畏懼。
“父汗,我們……要折返龍台山麽?”忽楚怯懦地問道。
赤那顏看了這個最小的兒子一眼,冷笑道:“我將陸膺扔給吐谷渾,留下你三兄斷後,可不是為了回龍台山安享天年的。”
他必須要在陸膺收拾西境,回援亭州之前,速速拿下亭州,真正實在北狄南下之志,真是可惜,這個四兒子一點也不成氣候,希望闡於能在陸膺手下活下來吧,若他能活下來,這可汗的大位便是他的。
在全軍上下心神不定之時,赤那顏隔水看著那座即將成形的關卡,即使這樣遠遠看去,也為它的設計與形制感到驚嘆,這樣幾乎絕難攻破、即將完工的邊關雄踞,赤那顏面上卻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傳令,繞道大漠,向亭州進發。”
十日之後,當北狄可汗的大軍出現在徑關之下,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座雄偉到生不出攻破之心的宏偉關卡。
赤那顏卻長松了口氣,大笑道:“孩兒們,準備好入城的慶功大宴吧!”
————————————————
是夜,百姓之中,有人忽然悄悄起身摸向晏清的住所,這一日,因為徑關在北狄大軍抵達之前完工,上下歡慶,勞累這些時日,眾人皆在歇息,竟無一人覺察。
晏清冷冷問道:“誰?”
油燈亮起,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不曾料想孫尚書會屈駕登門,只是這身打扮,孫尚書也未免太簡簿了吧?”這番嘲諷卻沒令孫之銘變色。
他只微微一笑:“晏先生?或者可汗座下的禦用國師,傳授北狄地道修築之道的傳奇,你我皆有不得已,又何必相互鄙薄呢?”
晏清面色十分難看,但他卻一個字也沒有反駁。
孫之銘卻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勢:“昔年你為上皇潛伏北狄,籌謀十數載,結果如何?北狄可汗略略挑撥,你便闔家被抄沒,只剩下一個侄女還流落了教坊司,更不必說妻離子散,難有天倫,你不是早說已非大魏之人了麽?何必還要為大魏操勞?倒不如為你自己的妻兒多多打算。”
說著,孫之銘推過兩副畫像,上面兩人,一個女奴打扮,目不視物,另一個,卻正值壯年,不知何故,眉宇間卻多小心謹慎,全無年輕人的神采飛揚。
晏清問:“你們想要我如何做?”
孫之銘笑:“只要你將開關令牌給我,他們便能再回到你身邊。”
————————————————
這一夜,一樣有人來扣嶽欣然的門。
她起身一看,卻是一個許久未見,也從來未曾想見的人,杜豫讓。
昔日名動京華的貴公子一身是傷、形容狼狽,卻只直直看著嶽欣然道:“昔日徑關大火,景耀帝曾得報訊,亭州有內奸,密謀殺害成國公奪取徑關,但他與家父商議之後,卻將這個消息壓下了。”
嶽欣然看著他,忽然問道:“封先生如何?”
杜豫讓卻忽然仰天大笑,聲如鬼哭:“我全家斬首,連四歲稚兒貴為皇子都未曾放過,封書海給帝王做刀,還能有何下場!”
這番話仿佛開啟了什麽魔咒般,嘈雜的腳步紛繁踏來。
“司州大人,北狄人入關了!”
杜豫讓神情一凝,他從來沒有想過,他視作報仇唯一一線希望的亭州,竟會在他抵達之時,出現這樣的變故,他再次長笑如哭:“哈哈哈哈哈哈,報應!俱是報應!”
嶽欣然卻懶得搭理他,只吩咐道:“安排城中所有軍民官員悉數撤離。”
劉靖宇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不與北狄巷戰嗎?就這樣將徑關相讓……豐安新郡的百姓怎麽辦?!”
嶽欣然言簡意賅“按我說的辦。”
撤退之中,有太多的震驚與難以理解。
杜豫讓哈哈笑道:“當斷則斷,不愧是女中英豪!你看,你明明救了這些人的性命,他們卻恨你哪!陸膺戰死,你不若隨我結伴……”
“誰同你結伴!”一聲怒喝響起,卻是風塵仆仆的都護急馳而至,看著這情形,便知這些人與嶽欣然生了齟齬,他立時道:“司州大人是為西域的緣故,派兵增援,才致使北狄趁虛而入,亦是為了各位安危才下令放棄徑關;徑關之失,責任在我,現下西境已平,氐羌族人戰死凋零,我命話嘮鎮守,氐羌與吐谷渾北地皆歸都護府,大軍如今回轉,奪回徑關,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