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條錦鯉

謝臨安微垂鳳眸,望著謝多壽驚慌失措的模樣,冷冷一笑,看來自己的猜測並沒錯,三年前的事情一定和他有關系,心中忽然酸楚難耐,骨肉至親在功名利祿面前不值一提。

當年之事他一直心存疑惑,是何人走漏風聲,又是何人推波助瀾,自己不過是普通的傷寒之症,為何會幾貼藥下去臥床不起,而後癱瘓三年?

原來千算萬算,難以防備的還是至親之人,可是他已經把屬於自己的都給了他,何苦還要苦苦相逼,居然連他唯一的溫暖也要拿去?

深吸一口氣,謝臨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如今他不過是個廢人,躺在這裏苟延殘喘,不是和謝多壽算賬的時候,更何況當年之事牽涉眾多,謝多壽一人未必會策劃如此周全,他背後定有指使之人,萬萬不可打草驚蛇,想到這裏,他冷冷望著謝多壽。

“二哥裝什麽糊塗,三年前如果不是你花言巧語騙走官府發給我的體恤銀子,不讓爹娘為我請良醫醫治,我也不會成為一個廢人,難道你都忘記了?”

謝多壽長出一口氣,神色慢慢放松,原來謝臨安指的這個,不是那件事情,他放下心來不屑的笑道,“三弟,不是二哥不為你請名醫醫治,實在是你這病藥石無醫,為了給爹娘省點養老銀子,二哥也是無可奈何。”

那雙無悲無喜、似乎來自地底深處的烏黑鳳眸沉沉盯住他,謝多壽渾身如生芒刺,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裏,又恨不得挖了那雙眼睛,從此之後,再無人能夠看他一眼就讓他如墜深淵。

謝臨安呵呵笑了起來,笑聲空洞冷漠,仿佛寒川掉落的冰塊砸落身上,讓人渾身發冷,冷到心脾,冷到骨子裏,“二哥,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再作孽了,放過她,也放過你。”

謝多壽瞪著那雙暗如深潭的眸子,那蒼白的少年一如往日安靜清俊,憑什麽,他憑什麽還是這般,“我的娘子,我想怎樣就怎樣。”說完之後,拂袖而去。

且說葉初然怏怏不樂的離開後院,自然又把那個薄情寡義的渣男罵了個底朝天,不曾想到,走到前院,眼前一幕讓她幾乎把銀牙咬碎。

院裏的石凳上坐著謝家公婆兩人,看來是謝多福將老爹從房裏背出來,謝老太上前打量著謝老漢,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突然一口唾沫啐在張氏的臉上。

“我呸,你個不下蛋的母雞,平日裏偷懶嘴饞也就算了,你爹這幾天腿腳不便,讓你好好照顧,你居然虐待他,我看看,整整瘦了一圈啊。”

張氏不敢辯解,伸出衣袖擦去臉上的唾沫,低聲道,“娘,媳婦沒有,媳婦一日三餐不敢怠慢,絕對沒有懈怠。”

謝老太橫眉豎目,“你個賤種,還狡辯,這麽說是我冤枉了你,我不活了啊,媳婦沒大沒小,以下犯上,我不想活了啊。”老太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葉初然撇撇嘴,又來這一套,一哭二鬧三上吊,整天吵吵嚷嚷不想活了,也沒見去跳個河上個吊,吃得比誰都多比誰都好,看來是想走撐死這條道。

她懶得聽這老太太唱大戲,轉身就要進屋,卻看到謝多福走上前,一個巴掌打在張氏的臉上,這一巴掌又狠又快,張氏來不及反應,被打的一個趔趄往旁邊倒去。

葉初然看著她高聳的肚子,嚇得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一顆心砰砰亂跳,差點張氏就要摔倒在地,這一摔,怕會一屍兩命。

葉初然擡頭憤怒的看著謝多福,“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嫂肚裏還有你的孩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再說,你有沒有腦子,你娘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些天自你離開,大嫂每天一日三餐供著,洗衣做飯,你還要她怎麽樣,把你爹供起來?再說了,你娘摳門的要死,就留下些紅薯芋頭之類的,怎麽把你爹喂胖,用我們的血和肉去喂?”

張氏嚇得噤若寒蟬,忙把葉初然拉到身後,“爹娘,夫君,是我不好,不關葉娘的事,她還小不懂事。”

葉初然松開張氏的手,走上前惡狠狠瞪著謝老太,“就是我虐待了,怎麽樣,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是說過嗎,三弟一個廢人,吃什麽飯喝什麽水,不如去死,我這是和你學的,爹一個斷腿的人,這些天不能幹活也不能做事,和廢人有什麽區別,吃什麽飯喝什麽水?不如省下幾兩銀子給你寶貝兒子讀書。”

謝老太氣的嘴都要歪了,一個字都罵不出來,你你你了半天,“你個潑婦,我要讓多壽休了你。”

葉初然高興地幾乎要上前給謝老太一個擁抱,謝多壽這種渣男放在前世,早就被她找人打到他媽都不認識他,然後扔到民政局離婚。

可惡的是,自己是被賣到謝家的童養媳,沒有謝多壽的休書,她恐怕一輩子除了喪偶,都要待在謝家,離下堂還有一年,她已經忍無可忍,既然如此,這段時間她就做潑婦,她不開心,誰也別想過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