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功成
沈盼生於小門小戶,家世卑微,只因陳柳霜懷孕不能伺候陸建章才納入陸府。
沒多久她就懷了陸倩雲,為了這個女兒,她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牽連到女兒。她膽小怕事,平常任由陳柳霜欺之壓之。
她最珍貴的就是女兒,為了陸倩雲,她也敢和陳柳霜對抗。
心念回轉,陸晚晚心頭微熱。
“三妹妹真好。”她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沈盼看著陸晚晚的背影,十六歲的少女,未經人事,卻已有了如此深沉的心思。她擡頭望了望暮色四合的穹頂。
她心想,這天恐怕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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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鎮國公府來下請帖了,邀請陸府闔家去參加謝夫人的壽宴。
陳柳霜在花廳接見謝府來客。
謝夫人派來乳母林嬤嬤。
林嬤嬤對陸家很客氣,因為謝夫人告訴她她很喜歡陸家大小姐,那是個很好的孩子,知書達理,舉止優雅,心思精巧,是做兒媳的不二人選。
主母喜歡的女子,林嬤嬤也喜歡。
陳柳霜對謝家的示好頗為受用,泡了最好的秋茶款待林嬤嬤。
陸晚晚在書房門口等陸建章,有一場好戲,得等他這個觀眾到場才能開演。
耀眼的霞光照在書房的琉璃瓦上,金光煜煜。紅色漆金廊柱沐浴在晚霞中,璀璨絢麗。
這座宅子格外精致。
陸晚晚眼中透露出與她年齡不符的沉穩,立在廊柱之下,靜靜打量陸府的一磚一木。
多華麗的宅子啊,這是她外祖置的。
“說不定廊柱上的牡丹花也是母親描的紋,她最愛牡丹了。”陸晚晚站在門口,靜靜矗立,思緒飛到了遙遠的允州。母親的遺物不多,僅剩幾幅她親手畫的牡丹圖,不值錢,留下了。
她想起這座宅子如今的主母姓陳,唇角生了幾絲冷笑。
半晌之後,陸建章回來了,他換了常服,步履從容走來。
看到陸晚晚,陸建章微愣。
陸晚晚行禮:“父親。”
她舉止文雅,衣著素凈,長長的頭發梳得穩妥熨帖,是女兒家該有的模樣。
比起咋咋呼呼的陸錦雲,陸晚晚更柔軟,再加上前幾天母親生日的事情他都聽說了,陸錦雲丟盡了陸家的臉。
“錦兒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如今看來,她也就這點本事!就算將來嫁進侯府,也不見得有出息!”陸建章咬牙!
他是個重利的人,誰能帶給他利益,他對誰的臉色就更好。
“晚晚,你在這裏幹什麽?”
陸晚晚聲音溫柔:“父親,園子裏臘梅開了。”
“臘月,臘梅當開了。”
陸晚晚低著眉,小聲說:“女兒聽說父親棋藝高超,想趁著梅開雪落,向父親討教一二。”
陸建章喜歡下棋!
他喜歡棋盤上勾心鬥角的氛圍。
“你會下棋嗎?”他想起陸晚晚長在允州,鄉下地方,沒有好的棋手,她跟誰學?
陸晚晚說:“在鄉下學過幾天,下得不好,所以還要請父親多多指教。”
這個女兒很會說話,他喜歡受人崇拜,被人吹捧,不管真心或是假意。
“好,那我陪你下幾局。”陸建章朗聲笑道。
陸晚晚抿唇微笑:“女兒一早采了冰雪化水,正好可以給父親泡一壺雪茶。”
棋局擺在園子裏一株臘梅樹下。
陸建章棋藝平平,十個來回他的棋面就漏洞百出。陸晚晚微笑,她不想這麽早就贏了陸建章。貓抓耗子,欲擒故縱才有意思,把老鼠拿捏在掌中,看它戰戰兢兢,更有成就感。
陸晚晚故意藏拙,穩著棋局,既不讓陸建章很快就贏,也毫不露怯。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鄰院終於有了動靜。
丫鬟婆子吵得不可開交。
陸晚晚聽到了,陸建章自然也聽到了。
他自恃棋藝高超,卻和陸晚晚來回這麽多個回合還沒拿下棋局,心裏有些煩躁:“去看看,怎麽回事?鬧這麽大動靜。”
小廝小跑過去。
陸晚晚和月繡相視了一眼,月繡朝她點了點頭。
小廝回來臉色都變了,拱手作揖道:“老爺……不好了,是周福家的姑娘在尋死覓活,三姨娘勸著呢。”
“什麽事值得她不要命的?”陸建章一心撲在棋局上。
小廝道:“周福家的姑娘只知道哭,說再不想活了,多的話一個字也沒有。”
鄰院的哭喊聲越來越大。
陸晚晚落子,自尋死路,下了步死棋。
陸建章拊掌大笑:“你輸了。”
她故作懊惱:“女兒到底不如父親。”
“你小小年紀,有此才智已經算是出類拔萃,多加練習,改日棋藝能更上一層樓。”陸建章拿絹子擦了擦手。
他起身要走。
方站起來,瓊枝驚慌地跑了過來,她從陸建章身側擦肩而過。
陸建章沉目:“慌慌張張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