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喬絨這段時間都被時野拒絕習慣了,所以說完之後便做好了被時野再次拒絕的心理準備。

結果沒想到時野夾起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裏嚼了嚼,咽下去,然後語氣清淡地說了句:“我想想吧!”

喬絨幾乎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您剛才說什麽?”

時野挑挑眉:“沒聽清?那算了!”

喬絨激動地撐著面前的桌子站起來,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身下的椅子都被她帶得用力往後一滑,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整個面館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但喬絨眼裏根本看不到別人,只能看到對面的時野:“……不是不是,我聽清了,您好好想,慢慢想,我不急,真的……”

時野伸出食指輕輕在桌面點了一下:“坐下說話!”

喬絨立刻乖乖坐了下來,表情乖巧,只是眼角還泛著激動的潮紅,襯得一雙眼睛又濕又亮:“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太激動了,沒控制住……”

時野沒說話,重新低下頭開始吃飯。

幾分鐘之後,喬絨點的泡椒牛肉面端了上來。

她一邊小口小口地挑著碗裏的面條,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時野:“三分鐘過去了,您想好了嗎?”

時野都快被她氣笑了:“……你覺得呢?”

喬絨嘿嘿一笑,擡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栗色短發:“沒事沒事,您慢慢想,慢慢想,我不急,真的……”

時野:“……”三分鐘就要答案,確實是一!點!都!不!急!呢!

如果坐在喬絨對面的是謝文文或者是喬星移,他們就會知道喬絨只是緊張了。

她一緊張就容易打直球,問出的問題連個彎都不帶拐的,讓人難以招架。

就比如之前在階梯教室第一次見到時野,直接問時野願不願意多收一個學生;

再比如剛才差點直接當著時野的面問時野願不願意做她男朋友……

但時野不是謝文文,更不是喬星移。

所以直到兩人從面館出來,他也沒給喬絨一個確切的答復。

喬絨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摸黑在走鋼索的人,腳下是萬丈深淵,身前身後圍繞著的都是無盡的黑暗,只有時野的答案才是劈開這沉沉黑幕的唯一光源。

可偏偏時野一直吊著她。

喬絨覺得自己今晚回去得失眠,不,不止是今晚,只要時野一天不給她一個確切答復,她就得一直一直失眠下去,說不定還會茶飯不思坐立難安……

光是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喬絨就覺得完全不能接受。

不行!

她今晚必須要一個答案。

時野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大不了她明天再想別的辦法。

反正她今天晚上得要一個答案。

這麽想著,喬絨忍不住加快腳步跑到了時野面前,然後擡手攔住了時野的去路。

人跡罕至的校園小徑上,路燈燈光傾瀉下來,在時野臉上打出一圈虛幻的光影,讓他原本就輪廓立體的五官越發好看得不真實。

喬絨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移開了視線。

她低著頭,輕輕用腳尖摩挲著腳下的香樟樹葉,聲音又輕又飄,風一吹就散:“答復!

時野沒聽清:“什麽?”

喬絨還是不看他,但聲線提高了一點:“你的答復。”

時野低頭看著眼前的栗色發頂和頂上的發旋,視線再往下,是喬絨緊緊揪著書包袋子的蔥白手指。明明緊張得都不敢擡頭看他,卻堅持要一個答案。

連一個晚上都不肯等。

這麽固執又倔強的小孩,還真是讓時野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等待的時間會被拉得無限漫長。

喬絨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血液裏的熱度在一點點的下降,手心細細密密的都是冷汗,連整個後背都不能幸免。

終於,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清晰地聽到頭頂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像是帶著一點點無可奈何:“那就試試吧!”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在喬絨心裏炸開了花。

炸得她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炸得她眼角都泛了紅。

喬絨不敢擡頭,怕眼底的情緒會泄露她的心。

但這一刻,她像是突然被人從靜謐無聲的世界裏拉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她感受到了夜晚燥熱的風,聽到了身後的香樟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也聽到了不遠處的球場男孩們的歡呼。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為她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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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野回到宿舍的時候,另外一個室友楊帆已經在了。看到他,楊帆下意識地問了句:“怎麽這麽晚,我記得你下午不是提前交卷了嗎?”

時野不太願意多談,只是隨口道:“有點事!”

楊帆見狀便也沒多問。

不過等時野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的時候,楊帆到底還是沒忍住又多嘴問了一句:“你在找什麽呀?要不要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