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2頁)

公司破產之後,原本對他來說無所不能像山一樣頂天立地的父親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開始酗酒,動不動就發脾氣,把自己一個人整宿整宿的關在書房裏……

沈靜向來是個沒有主意的,遇到天大的事情也只會哭。

時野當時就已經意識到了父親的狀態不太對勁,像是某種精神疾病,他也曾試探性的跟父親提過,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去看一看。但被父親大罵了一頓,說他這個當兒子的是在咒他。

時野那時候住著校,回家的次數也相對比較少,所以等他發現父親開始出現幻覺、妄想、有自殘自虐傾向的時候,事情已經完全不可控了。

他現在已經不太能回憶起來父親出事的具體細節了,可能是因為人都有自我保護的機制,所以會刻意遺忘一些太過沉重的回憶。

唯一記得就是沈靜的哭聲,從父親出事,到父親的屍體火化,甚至於親朋好友來家裏吊唁,沈靜一直都在哭,數次哭得暈厥過去。

那哭聲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縈繞在他耳邊,像夢魘一樣。

失眠,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後來沈靜終於不再整日哭哭啼啼,時野還以為她是自己想明白了,想開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而活著的人,總歸是要好好活下去的,直到他發現,沈靜開始迷上了賭博,迷上了做一夜暴富重回闊太生活的美夢……

時野以為自己早就不會難過了。

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最難的那段日子他也撐下來了。

他早就不再是那個惶惶不可終日的十七歲少年,他如今,都已經二十八歲了,快到而立之年了。

可是當喬絨這麽從後面抱著他的腰,眼淚沁濕了他的背,他才知道,其實他這些年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

等著有個人,溫柔地對他說:“時小野,你別難過!有我陪著你呢!”

他一開始以為這個人會是沈靜,後來他對沈靜失望死心了,便覺得世上或許再也不會有這麽一個人。

畢竟就連親生母親那裏都得不到的溫情,他又還能去哪裏求呢?

可是老天終究善待了他。

盡管這一天,來得這樣的遲,比他預想的要晚了十一年。

但他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等來了這麽一個人。

這個人,真心心疼他,也真心愛著他。

明明哭得比他還要傷心,卻還要硬撐著來安慰他。

時野覺得,似乎直到這一刻,那個藏在他身體深處的十七歲少年,才終於徹底被治愈了。

他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喬絨,也沒有哭,他甚至還微微彎起了唇角。

隨後,他輕輕拍了拍喬絨扣在他腰上的手,非常認真的說道:“我不難過,真的,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我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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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又在山頂吹了風的緣故,回去的路上,喬絨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對勁起來。有點熱,又有點燥,最重要的是,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看什麽都像在打轉,就連看身邊的時野,都像帶著重影。

她想把車窗降下來讓自己冷靜一下,但手剛扣上車門,就被時野攔住了手。

時野的手自帶涼意,這點涼意,正好是喬絨此刻渴求的,以至於她想也沒想就抓起時野的手,貼在了自己滾燙的臉頰上。

老實了一小會之後,更是整個人都黏了上去,手也開始不自覺地往時野襯衫裏鉆,想汲取更多的涼意。

時野看著前排司機意味深長的眼神,頭一回體會到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不容易扣著喬絨的手把人帶回酒店,一進門,喬絨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解他的襯衣。解不掉就開始扯。

扯不動還要發脾氣:“時小野你這衣服怎麽回事?怎麽質量這麽好,都扯不壞的!!!”

時野能怎麽辦?總不能跟喝醉酒的人講道理,於是只好一邊耐心哄著,一邊自覺地開始脫衣服,然後彎下腰,一把把人給抱進了浴室。

這一晚兩人一路從浴室折騰到床上,折騰得太狠,以至於喬絨隔天睡到下午都沒醒,最後還是被時野給叫醒的:“……絨絨,起床了,晚上約了人吃飯,再不起怕是來不及了。”

喬絨翻個身,不太想動,宿醉加上酒後那什麽,讓她現在整個人都困倦得不行。她覺得自己還能再睡上三天三夜。

但時野隔幾分鐘就叫她一次,鬧鐘一樣,最後終於逼得喬絨從床上坐了起來:“……到底約了誰吃飯啊這麽積極?”

時野靜靜地看著她,說:“你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