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忘了

軟轎在淩鳳宮宮門前停下,趙媽媽掀開轎簾,扶殷覓棠下來。早早候著的小宮女領著殷覓棠繞過九鳳朝陽影壁往裏走。

大戚皇室的情況有些特殊。太上皇簫帝從一個不受重視且患有眼疾的王爺之子到富可敵國的奇人,再到稱帝的經歷略傳奇,還有一件傳奇的事兒卻是他在登基之後,沒幾年就將皇位傳給了年僅五歲的長皇子,也就是當今皇帝,霆帝。之後他退居太上皇,帶著太後離開了京都鄂南。簫帝只有太後為其所生的兩子一女,而且還是一胞所出的三生子。長皇子戚無別,二皇子戚如歸,公主戚不離。太上皇和太後眼下雖然不住在京都鄂南宮中,二皇子和公主卻是住在宮裏的。按理說,霆帝既然登基了,就算是為了避諱,二皇子也應該搬出宮,但是二皇子卻並沒有封王搬離京都,仍住宮中

如今皇帝只有五歲,自然不會有妃嬪,太上皇和太後暫時不住在宮裏,太上皇也沒有太妃。所以宮裏只有三位主子,還都是小主子,哪個都是眼珠子。

這鴻元公主住的淩鳳宮不是一般的大,殷覓棠跟著引路宮女走了許久,才走到大殿。若是在家中,她走得累了可以讓奶娘抱著。可這裏畢竟是宮中,言行總得注意些。

趙媽媽留在外面,殷覓棠跟著引路小宮女,直接去了戚不離的寢殿,她剛一跨進高高的門檻,戚不離就迎了出來。

“參見公主。”殷覓棠嘴角翹起來,明亮的眼睛裏是閃爍的歡喜,卻也仍不忘雙手交疊放在一側行禮。

她膝蓋還沒彎下去,就被戚不離拉了一把。

“你跟我行什麽禮哦,打你!”戚不離比量了一下小拳頭。

“不敢啦!不敢啦!”殷覓棠雙手抱頭做出躲避的樣子來,眼裏卻全是笑意。殷覓棠有兩個親姐姐,在殷家也有其他的堂姐妹,可是她還是和戚不離走得最近,縱使戚不離是大多數人不敢真心相交的公主。

戚不離拉著殷覓棠進去,指著桌子上的畫,“看,這是我這幾天畫的芭蕉圖,好不好看?”

“哇!好看!”殷覓棠湊近了去看,鼻尖兒快貼到畫上了。

戚不離急忙拉了她一把,瞪她:“還沒畫完,墨跡還沒幹哩,小心沾你一鼻子!”

殷覓棠睜大了眼睛,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兒。

兩個小姑娘笑鬧了一會兒,又一起趴在長案上,商量著這副還沒有畫完的芭蕉圖,該怎麽繼續畫下去。

戚不離穿了一身正紅色的裙裝,紅頭繩上系著艷紅的珠串,隨著她的動作輕輕地晃。殷覓棠穿了一身茶白和艾青相搭的襦裙,柔軟的頭發梳成丱發,再沒別的點綴。兩個小姑娘雖然差了一歲,身量卻差不太多。

宮女伊春端著湯藥進來,她將湯藥放在長案的一角,恭敬地說:“殿下,該服藥了。”

殷覓棠悄悄打量了一眼戚不離的神情,果然見她不高興地皺了眉。

戚不離沒吭聲,手裏握著筆繼續畫芭蕉的葉子。

伊春只好又說:“殿下,太醫囑咐過這藥不能誤了時辰。皇帝陛下昨兒還說了要殿下按時服藥呢。”

戚不離“啪”地一聲將手裏的筆放下,幾滴墨汁濺到畫卷上,將畫染壞了。

殷覓棠有些惋惜地望著染壞的芭蕉圖。

殿裏包括伊春在內的宮女全部跪了下來。

之前給殷覓棠引路的小宮女偷偷對殷覓棠使了個眼色。

“小紅豆兒……”殷覓棠拉住戚不離的手搖啊搖,“藥是苦,可是喝了藥病才能好呀!我之前也病了,喝的藥可苦可苦啦!我也不想喝的,可是不喝藥病就不會好呀!病不好就一直難受,還不能去外面玩兒。”

鴻元是戚不離的封號,小紅豆兒則是她的乳名。

戚不離哼唧了兩聲,雖然不情願,還是把藥碗捧了起來,一仰頭把湯藥一口一口喝下去。

跪地的伊春擡頭看了殷覓棠一眼。

“苦苦苦!”戚不離把空的藥碗扔下,雙手像小扇子一樣在嘴邊扇了兩下,忽然轉過頭在殷覓棠的臉蛋兒上舔了一下。

“唔……”殷覓棠揉了揉自己的臉。

戚不離仍舊癟著嘴,哼唧:“你不是糖豆兒嗎?也不甜呐!你這乳名起得不……”

“我的乳名可是你母後起的,改不得!”殷覓棠從宮女遞過來的碗裏拿了塊蜜餞塞進戚不離的嘴裏,“我不甜,蜜餞甜!”

戚不離也順手從碗裏抓了兩塊蜜餞塞進殷覓棠嘴裏。

兩個小姑娘繞著紅木平頭案追逐起來,大殿內傳出陣陣歡愉的童音笑聲。

她們用了午膳,下午一起又去芭蕉園玩。

不知不覺,日暮西沉。

伊春猶豫了許久,還是走上前,“公主,您慢點跑,別累著了。”

殷覓棠正踮著腳抓芭蕉葉子,回頭瞧了一眼伊春臉上的擔憂,她想了想,去拉戚不離的手,“紅豆兒,咱們玩了好久啦,要不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