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倌倌前腳剛從任府離去,任道非便回來了,聽了下人稟告倌倌的事,他沉著臉疾步朝後宅去,尚未走近,就從虛掩著的房門聽到劉氏的怒罵聲。

“那不要臉的狐媚子到底給你了什麽好處,叫你處處維護她,連娘的話都當耳旁風!”

任道萱小聲反駁:“表姐人很好的,她不是娘說的那種人……”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屋內傳出劉氏暴怒聲:“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娘白養你了,給我滾!”

下一瞬,房門被捂著哭臉的任道萱猛地拉開,任道非眉目一沉,大步上前扶住她:“怎麽回事?”

任道萱急聲道:“娘讓下人把表姐的東西扔出任府,哥,你快勸勸娘別讓她把表姐攆走。”

任道非閉了閉目,強斂下怒火,提步入了屋。

劉氏正坐在床榻邊喘著粗氣,見任道非入屋,尚未開口,就聽他寒聲質問:“倌倌不過是一個孤女,竟叫母親這麽容不下?”

見一直對自己恭敬的兒子也因秦倌倌頂撞她,劉氏大怒,她霍然起身,指著任道非鼻子怒罵:“那禍害背著你勾搭別的男人,行為不檢點,你不去質問她,反而來娘這撒氣,道非你好叫為娘失望!”

任道非正驚怒的火氣一瞬熄滅了。

他緊抿著唇,冷聲道:“不管倌倌勾搭沒勾搭男人,母親不該趁我不在的時候攆走倌倌。”

劉氏怎會不知自己兒子德行?他恐怕是早把秦倌倌當做嘴裏的肉,便怒道:“不攆走她,留著她給你招禍嗎!你若再收斂對她的心思,下次可不只是被韓暮支走去南京,或許連命都沒了。”

自從韓暮任職錦衣衛指揮使後,便不動神色的拉攏五城兵馬司,又暗中扶植寒臣蕭領為中郎將,提攜與韓家交好的士族官員,一並把持大半朝堂,至於他暗中拉攏的朝臣更是不計其數,只不過區區幾年時間,他的勢力便根植在啟榮國內外,

這樣一個心思縝密,手段毒辣的人,殺人只需動動手指頭,便可取人性命於無形。

劉氏緩了語氣:“你若當真想要秦倌倌,就好好想想怎麽絆倒韓暮,到時候韓暮倒了,那秦倌倌自然就是你的了。”

任道非語氣一厲:“兒子這次聽母親的,可以後倌倌的事,母親不要再插手。”

劉氏一驚,不禁又是一怒:“你還想把那禍害招回來?”

任道非沒接話,扭頭出去了。

等在門外偷聽屋內動靜的任道萱,見任道非從屋內出來,忙通風報信道:“倌倌在韓府!”

任道非眉頭隨即狠狠一擰,朝院門方向大步走去。

……

韓府。

一貫做事雷厲風行的韓暮,剛出韓府就帶倌倌看了大夫,抓了藥後,也未詢問倌倌意願,直接把人帶回了韓府。

倌倌前幾日曾跟著任道非來過韓府,當時她只想著如何求韓暮為爹翻案並未留意府中布置,如今再次登門,不知是因猜測韓暮是木三的緣故,還是因別的,進門時她竟分出一縷心神多瞧了幾眼。

夜色下的韓府雕梁畫棟,瓊樓玉宇,美不勝收,府內親兵訓練有序巡邏各處,奴仆來往各序,偌大的府邸竟聞不到一絲喧嘩之音,倌倌長與鄉野,見過最大的宅邸便是任府,已覺恢弘非凡,可和韓府一比,便有點破落寒磣了。

直到她跟著韓暮入了屋,心裏還五味雜陳的想著:修得起這樣的宅邸韓家得多有錢?而她所認識的木三是個十足的窮鬼,怎麽可能會是韓暮?

“六公子,公主請您過去一趟。”一名丫鬟撩簾入內,對吩咐下人端飯菜的韓暮道。

韓暮面色淡淡的“嗯”了一聲,做勢就要走。

倌倌心裏存著事不想呆在韓府,忙拽著他衣袖,朝他搖了搖頭。

韓暮正寡淡著的臉立馬沉下去,語氣一厲:“怎麽?還想回任府找柳時明,或者是任道非?”

“……”

語氣和木三提起柳時明時一樣惡劣!倌倌未被他嚇住,眼眸一轉,快步走到臨窗桌案前,提筆寫道:“青枝。”

她被韓暮半挾持著出了韓府,擔憂落在任府青枝的安危。

韓暮面色緩和了些:“我命人將青枝一並帶回來了。”

這幾日.他一直忙著查南京布政司造假通寶的事,今日剛出了衙門準備去宮.內,就接到屬下稟告任府發生的事,他忙及時趕去救下她和青枝。

看樣子他是打算把她長留韓府了,倌倌輕蹙秀眉,遲疑了下,試探著寫道:“今晚我睡哪兒?”

倒不是倌倌矯情,今日歷了那樣的事,她強撐到現在已是極限,實在太需要先睡一晚,等明日再理頭緒。

韓暮眸底晦暗,視線掠過她慘白的臉,定在她幹涸脫皮的唇上,低啞著聲:“和我睡。”

“……”

倌倌嚇得手一抖,軟毫從指間滑落,“啪”的一聲掉落在宣旨上,醮滿墨汁的軟.毛糊住了上面的“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