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倌倌打趣道:“那誰看家財?”

這問題似乎無解,倌倌最信任的是青枝,若青枝能住在這最好不過,可青枝只是個弱女子,勢單力薄,倌倌也不會讓她留在這。

她話音方落,一道寡淡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我住在這兒幫你看宅子。”

聽到熟悉的聲音,倌倌身子猛地僵住,不敢回頭看來人。

青枝已歡快的叫出聲,“小姐,柳公子來了。”

裝聾作啞已不可能,倌倌指尖蜷縮了下,慢騰騰的轉身看向柳時明。

幾日不見,他依舊身穿一襲半舊藍衫,身姿落拓,望著她的眸光裏依舊是古井無波,激不起一絲漣漪。

而倌倌心裏早已泛起驚濤駭浪,那日.她被韓暮從他跟前抱著離開,他會不會認為她是行止輕浮的女子?會不會以後低賤她?會不會……

霎時無數個念頭在腦中閃過,她竟找不到一句合時宜的開場話,心頭如小鹿亂撞砰砰直跳。

柳時明倒比她淡定許多,他擡眸對青枝和任道萱道:“我有幾句話和倌倌單獨說。”

青枝是知道倌倌和柳時明關系的,拉著一臉詫異的任道萱出了院門。

“柳表哥,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倌倌終於從混沌的腦中扒拉出一句話。

柳時明似不意她這般問,微微一怔,眸光變得幽深。

“我剛巧住在附近,聽到這裏有響聲便過來看看。”

柳時明入京述職,不應該住在表親任家嗎?怎麽會住在偏僻的暗巷?倌倌剛想問問,柳時明已微微沉聲道:“你爹的案子是聖上親判,哪怕是韓暮也替他翻不了案,若你執意留在京城,只會惹禍上身,聽我的話,你即刻回襄縣,就當此生沒來過京城。”

“我知道……可我爹是被人構陷冤枉的,身為人女,我不能不管不顧。”

“這就是你委身韓暮的理由?”

他果然會輕賤她,倌倌心頭發堵,極力抑制住他略顯厭惡的態度,灼熱的眸色漸漸轉冷,輕聲說:“是,只要能救出我爹,我委身與誰又有何幹系?”

“包括任道非?”

倌倌忽然想起來,來時路上任道萱提起的任道非扣住她的家財不放說要納她做妾的話,她從未應下,而這事在柳時明眼裏,也成了她勾引任道非。

“是與不是與你又有什麽關系呢?”倌倌眸色酸脹,眼前玉樹蘭芝的男子漸漸模糊,變成一個黑影。

柳時明胸口激蕩,他伸手壓住她肩頭,用力的似要掐斷:“回去,聽我的話,你爹的案子我會盡力周旋,把他救出來,你回去在襄縣等我。”

若她還是幾個月前一心癡纏他懵懂無知的秦倌倌,恐怕聽到他說這話定會歡喜若狂,而如今,她看遍人情冷暖再非往日。她仰起頭將眼眶裏的淚水逼進去,聲音輕飄飄的問:“是因為愛我嗎?”

柳時明眉峰霎時緊皺成川。

倌倌又問了一遍:“是因為愛我,才想要為我爹翻案的嗎?”

柳時明語氣沉下去:“你無需多問,只管照我的話做便是。”

他的回答是,此答案與她毫不相幹,她不該多嘴過問,這是懶得敷衍的借口,明明早知道結果,她卻執拗的想要個答案。

芳心似被撕成兩半,皮肉連著鮮血從傷處翻湧.出來,痛不可支,倌倌指甲緊緊扣入掌心,定定的看著他,用極平靜的連自己都怕的聲音說:“我原想著你幫我爹求情,令聖上赦免我家老小的罪是因為愛我,可原來並不是,你是出於我爹對你栽培之恩才出手相救,這回你說幫我救爹,我也以為你愛我,這樣我就可以把我家的事交給你去做,我回襄縣等你,三五年也好,一生也好,我都願意等,可你並不愛我,你便算不上我什麽人,我沒權利再要求你做這危險的事,表哥,倌倌謝謝你不愛我,也不願欺騙我,也謝謝你這些年對倌倌的糾纏並無不耐煩,一直忍耐著倌倌的無理取鬧,倌倌謝謝你,從今往後,你不要再管倌倌的事,這就是對倌倌最大的幫助。”

“你再給我說一遍?”

柳時明眸色漸暗,掐在她肩頭的雙手用力,疼的她想大聲尖叫,她卻緊繃著唇一語不發。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的話你應不應?若你不應,以後我不會再管你。”

說來奇怪,柳時明的喜怒哀樂似統統被施法的仙人收走了,可這一刻,她依舊能感到他的怒意。

“不,今後我的事與你無關,我祝願柳表哥以後……仕途順遂,步步高升。”

倌倌終於落下淚來,一字一行,簌簌落在衣襟上,眼前男人身影模糊成小黑點,融入淚裏滴落。

柳時明閉目幾息,再睜眼眸底一片清冷:“好。”

這是他留給她唯一的話,之後便拂袖離去。

他們終於再無關系,至此她不會再癡纏他,他那裏也無需再敷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