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覺得出糗的倌倌心裏正不是滋味,驟然聽到他略帶緊張的話,燥的摸了摸哭花的臉,心虛的咬緊下唇不應聲。

而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這副賭氣的模樣落在韓暮眼中,卻成了對他的撒嬌。

韓暮心疼的揉了把她發頂,不確定的低問:“還在生我的氣?”

懷裏的女子乖順的將頭靠在他胸口,從他的角度看,恰能看到她密而長的眼睫不安的顫動,小巧的鼻翼上布滿細汗,人似乎很熱,而她卻像感不到熱般依舊緊緊的貼著他,也不說從他懷裏退出來。

她和他吵架那會兒,簡直像個破小子呱燥又據理力爭,絲毫不認輸。可不是這般羞答答閉緊嘴巴的模樣,韓暮福靈心至的想到什麽,唇角一彎,繃著笑看蜷在他懷中的人兒,“覺的錯怪我,不好意思了?”

果然此話一出,倌倌羞燥的猛地推搡他胸口一把,從他懷裏退出來,燥紅著臉小聲狡辯:“我才沒,我……”似找不到合適的字眼,她轉過臉用力摳著袖口,憋了半天才道:“我是懶得理你。”

說罷,她極快扭頭緊張的看他一眼,甚至故意輕咳幾聲,一副做賊心虛卻又強力“粉飾太平”的模樣。

韓暮將她的小別扭看入眼裏,心裏笑的不行,面上卻絲毫不顯,怕她慫的溜走,甚至鎮定如常的輕咳一聲道:“一起去吃個午膳?”

正窘迫的倌倌聞言,見他不再抓著方才的話題不放,如蒙特赦般輕呼口氣,正要點頭答應,剛一擡頭,就見韓暮那雙蓄滿笑意的雙眸正不懷好意的瞧著她。臉上神色好似她點頭答應,他便不計較她這次胡鬧了。

明明錯的人是他,為何她要心虛?並因錯怪他而感到愧疚?這是什麽鬼道理?

一股難言的窘迫霎時從心底猛地竄出並以迅雷之勢席卷全身,剛消氣的倌倌頓時覺的窩囊,想到這,她立馬挺起小胸脯,硬氣十足的道:“我吃過午膳了。”

韓暮眉峰一皺,懷疑的瞧著她,“當真?”

“咕嚕——”

倌倌正要回話,早已餓的饑腸轆轆的肚腹已實誠的替她回了話,她頓時大囧。若方才她還有絲底氣和韓暮鬧鬧小別扭,那麽這會兒她那點“骨氣”就被這聲音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尷尬的正不知說什麽抵賴過去,韓暮卻似沒聽到般強硬的扯住她的手,朝客棧門外走,“不餓也陪我吃一點。”

瞧瞧,這就是水平!

她囧的快要嘔血了,人家還能淡定的拉著你去吃午膳,甚至還能一本正經的幫襯你說好話掩飾尷尬。

倌倌慫的只能認輸,灰溜溜的任由他牽著手出了客棧,一路上頭也未擡,秀眉還時不時皺一下,櫻.唇隨之抿一抿,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我怎麽這麽蠢竟然又上當了,又被這狗男人被騙出來吃飯,我應該有骨氣的和他抗爭到底”的懊悔模樣。

韓暮唇角一咧,在倌倌看不到的地方,抿出個無聲的笑。

他的倌倌這麽可愛,他怎麽忍得住不喜歡她?

兩人選的飯館離客棧不遠,走路一刻鐘便能到,韓暮入了客棧,看到大堂中食桌上皆有了食客,正想要一間上等的包廂,一路上一語不發的倌倌忽然指著左側靠窗的空位道:“掌櫃的,我們坐那張食桌。”

韓暮一愣,倌倌已眉眼彎彎的對他笑道:“今日我請客,你想吃什麽隨便點。”

是怕他沒錢付賬麽?雖然他俸祿並不多,但養活她是足夠了,再者……韓家的商號遍布齊容國各個州,若他沒銀子可隨地去商號去取。韓暮自覺被心上人嫌棄了,咬緊後槽牙,婉轉的說:“我今日帶了銀子。”

換言之就是他帶足了碎銀,有足夠的能力請她吃一頓“霸王餐”。

“我知道,我今日也帶了銀子,平日不怎麽出門也花不出去,今日正好花在刀刃上。”倌倌卻執意道。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剛才誤會了他惹出那一出事,自覺臉上掛不住,冷靜後為將功補過,這頓飯理應她請。然而她這次來南京,身子沒帶多少銀子囊中羞澀,只能請他吃一頓簡單的午膳,選在大堂用膳省下包廂的錢,應當花不了多少銀子。

再者,這齊容國上下誰人不知?錦衣衛指揮使這個官職看似光鮮,實則一年的俸祿才二十兩而已!

這幾日.她們逗留在南京,吃喝花銷早已超出了韓暮的俸祿範圍,她本就因花他的錢覺得不好意思,正好借這次機會,回請他一回,表達謝意。

而韓暮卻似不大樂意,他眉峰緊鎖不知再想什麽,掌櫃的已等的不耐煩:“到底要不要那張桌,考慮好沒有,若你們不要,別的人還等著要呢。”

近旁的一對年輕夫妻看起來似在排隊等桌,聞言立馬點頭認同掌櫃的話,並不耐煩的催促韓暮:“快點快點,我們還等著用午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