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去年鄭家小郡主替兄賽馬的事震驚全場,今年眾人再看到馬背上的令窈時, 不再同去年那般大驚小怪。

雖然不乏激動訝異的聲音, 但更多的則是猜測令窈此次的比賽名次。

“我猜, 應該還是第三。”

“今年參賽的人比往年多,她一個小姑娘未必能脫穎而出。”

“我倒不猜第三, 就猜第二罷。她長高不少,也許騎藝比去年更好。”

前頭說話的人回頭, 指了剛才猜第二的人說:“大郎,你向來喜愛騎馬,今年怎麽不上場?去年你與小郡主的馬上比拼,大家還記憶猶新呢。”

眾人哄笑,華晟白一眼看過去,脾氣暴躁:“我上不上場,幹你何事?”

說完,他掏出十兩銀子壓令窈的名次, 轉身大步咧咧往外走。

後面的人指著笑:“華家大郎何必怕一個小姑娘?她又不是老虎,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

華晟回身低吼:“你他媽再說兩句,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大家噤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都知道華家大少爺性格火爆,一點就燃。

華朝跑過去,拉住華晟:“好端端地, 你和他們吵什麽。”

華晟不說話。

不遠處各家正在選馬, 其中便有令窈, 笑臉如靨, 意氣風發, 引人注目。

華朝緊皺眉頭,只覺得萬分刺眼。

她一個女孩家,小小年紀便混在男人堆裏,場上那麽多男人,唯獨她一個小姑娘,成何體統?

去年可以說是為兄出頭,那今年呢?還不是為著她自己出風頭。

華朝也曾想過是否要親自上場挫令窈的銳氣,礙於馬上比拼的危險難度,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將希望放在華晟身上:“哥,你快去選馬,今年能不能讓鄭家那個丫頭片子吃癟,就全看你的了。”

華晟:“算了。”

華朝瞪眼:“算了?”

華晟:“出門前爹特意囑咐,不讓我招惹她。”

華朝著急:“公平比拼,怎能算是招惹?哥,我們去年在她身上吃了多少暗虧,今年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你怎能說退就退?”

華晟視線探及前方,目光停在令窈身上。

還真別說,他確實有些退縮。

鄭家這個禍害,最擅長告狀。春末時他出門去酒樓,碰見她和鄭家那個呆頭木腦的鄭嘉木,不過是嘴饞,悄悄賄賂小二,私下裏搶了她一籠包子,就為了這麽點小事,她也托鄭大老爺告到他爹面前去。

一籠包子,害他禁足一個月。事後親自買了十籠包子送過去,她接了包子還罵他。

他堂堂七尺男兒,懷抱十籠包子被個小姑娘罵得狗血淋頭,華晟想想都覺得委屈。

華晟低罵:“禍害精!”語氣兇狠,聲音卻又細又小,生怕被誰聽見。

忽地前方令窈轉過眼神,華晟心中一咯噔,趕緊移開視線。

華朝:“哥哥你作甚罵我!”

華晟解釋:“沒罵你。”

華朝:“那你趕緊上馬!”

華晟不肯:“不要。”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要上了馬,萬一鄭家小禍害精有個什麽意外,賴在他頭上,他不得被禁足一年?

華朝搶過華晟手中的賭籌,看清楚上面一個鄭四,差點氣得哭出聲:“哥哥,你怎麽滅自己志氣漲他人威風!不上馬就罷了,竟還賭她贏!”

華晟試圖將賭籌奪回來,嘟嚷:“哥哥隨便下注罷了,你作甚將話說得這樣難聽?”

華朝跺腳,將賭籌狠狠摔到地上:“更難聽的還沒說呢,你這個沒出息的哥哥!”

華晟蹲身去撿,拂去賭籌上沾染的泥漬,兩只手指緊緊捏住上面的字,自言自語:“等老子過兩年參軍立了軍功,非得捏死你個禍害精,讓你給老子做一百籠包子。”

馬棚。

令窈連打好幾個噴嚏,正想著擦一擦,旁邊有人遞來巾帕,語氣陰冷:“想來又是誰在惦記四妹妹。”

令窈下意識擡手,余光瞥見鄭嘉辭那雙含笑的眉眼,嚇一跳。

這個討厭鬼為什麽會在這?

她瞪過去,連巾帕都不接了,拽過棗紅大馬就往前走。

鄭嘉辭收起巾帕,牽著馬,閑庭信步似地跟在她身後,笑道:“四妹妹是怎麽了,剛才還滿臉歡笑地和二哥說話,這會子看到三哥,像是見了鬼一樣。大概三哥長得比那夜錦光閣的鬼更嚇人,所以才會讓四妹妹心生厭惡。”

他不提錦光閣還好,他一提,令窈心中更惱火。

自上次鄭嘉辭用蛇嚇她之後,她打定主意要嚇回去。特意選了個好日子,拿出宮裏扮鬼嚇人的那套功夫,準備將錦光閣鬧得雞飛狗跳。

結果跟在鄭嘉辭身邊的小廝們都被嚇丟了魂,就只鄭嘉辭一人,淡定從容。他不但不怕,而且還端坐正椅,指了她扮的鬼問:“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報上名來,爺替你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