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福運農家女

溫寶珠爺仨從山林子裏出來,外頭已是暮色沉沉。道上多的是扛著鋤頭回村的鄉親,分分鐘就將“寶珠進山撿到寶”的消息傳遍了小小的嶺頭村。

溫滿福笑呵呵,一點兒不謙虛的誇大其詞,將他家寶珠說的天上有地上無。反而是溫止過了這一陣兒興奮勁兒,開始有些茫然仿徨。

溫富第一個發現丫頭的不對勁,幹脆將人從牛背上抱起來,小聲兒哄著:“寶珠怎的啦?是不是累著了?”

溫寶珠搖搖頭,老老實實的說自己的心事:“要是我下回再出去玩,卻找不到了好東西,是不是爺就該生氣啦。”

說白了,不過是升米恩鬥米仇,給的期待值太高,就免不了被利用。若是哪天停下給好處,他們會不會就和前兩輩子的家人一樣,恨不得將自己壓榨個幹凈,再在棄之敝履呢?

溫富聽她一說,反而愣了:“你才多點大啊,該玩玩兒唄。”

“爺很高興。”溫寶珠吸吸鼻子,指了指和人高談闊論的溫滿福:“我以前都沒見過爺這麽開心。”

“那可不,這靈芝能賣十幾兩銀子吧。”溫富笑嘻嘻點頭:“回頭請你姑父過來瞧瞧,讓他做個中人賣個好價錢,你就有可以穿新衣裳蓋新被子了。剩下的給你存著當嫁妝,以後我閨女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誒?”雖然雞同鴨講,但溫止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給我當嫁妝?”

“是啊是啊,當嫁妝。我家寶珠是家裏的小財主呢。”溫富捏了捏她的臉蛋兒:“昨兒我還見你婆把家裏攢的二兩買牛銀子給你娘了,也存著給你當嫁妝。”

完全不知道還有這事兒的溫寶珠愣住了,想了想才試探問:“因為牛牛是我的?但是爺要牛牛幹活,不能陪我玩兒,就把牛牛買走?”

“你這小人兒啊,就知道玩。”溫富寵溺的顛顛懷裏的小姑娘:“不過大概意思也沒錯。總歸你記著,親兄弟明算賬才能兄弟和睦呢。便是你和你哥也一樣,銀子是你賺來的,就是你的,和你哥嫂沒關系。”

他這是防著兒媳婦不和家裏一條心,偷摸著從寶珠手裏拐騙好處。溫止卻是真的腦子都當機了——經歷了兩輩子重男輕女,突然被這般公平對待,饒是她再聰明也轉不過彎來。

溫富只當她沒聽懂,耐心與她分說:“就像你婆拿雞蛋給你吃,那給了你就是你的。你六哥老實看著沒事,要是敢爭搶吵鬧,自有你爺大巴掌扇回去。”

“可是六哥沒有……”溫寶珠對手指。

溫富卻是嗤笑一聲:“你六哥又不是沒爹沒娘,有沒有關你啥事兒?你爺和婆的東西,他們自己做了主給誰,難道小輩兒還敢有意見?”

他雖性子疏散,對待閨女卻是比誰都仔細些,哪裏不知道小六平日裏多少欺負過寶珠幾回。要不是老爺子老太太從未偏袒那個混小子,逮到便少不得打罵一頓,他這當爹的早就要忍不住教訓熊孩子了。

想到這裏,他還不忘提醒小閨女:“你六哥不是個好孩子,你離他遠些兒,要是他敢找你麻煩,你就可勁兒哭給你爺看!”

“我今兒哭給我婆看了。”溫寶珠笑眯眯。

溫富認真搖頭:“你婆力氣小,打人打不疼,你得哭給你爺看才有用,看你爺揍的他吱哇亂叫!”

這麽教閨女坑侄兒真的沒問題?溫寶珠在夜色掩蓋下翻白眼兒,心中卻慢慢回暖安定。或許這個家,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無論她是否能福運庇佑什麽,都願意把她捧在手心裏。

父女倆說說笑笑,沒一會兒便到了家門口。田秀花正在籬笆外張望,看他們回來立刻上前兩步,伸手將溫寶珠接過來轉身就走,口裏連連埋怨:“定是你們倆不知早晚的在路上磨蹭,也不怕把寶珠餓著。”

手裏捧著靈芝的溫滿福和拉著牛牛的溫富:好好好,都是他們的錯。

草草用過晚飯,打著瞌睡的溫寶珠便被田小琴抱進右二進的裏間去歇息。這是她爹娘的臥室,裏頭有一大一小兩張床鋪。小床本是溫明俊用的,不過他去歲成親後搬去了後間,這才空出來給溫寶珠睡。

哪怕困的眼皮子打架,溫寶珠還是沒忘了問她娘那二兩銀子的事兒。田小琴也沒料到自家姑娘居然是個財迷,哭笑不得的給她掖被子:“你就放心吧,我給你收好了,誰都動不了你的。”

所以她婆是真把這二兩銀子給了她?她娘也真給她留著?溫寶珠閉上眼的最後一刻還在兀自不可思議,在古代真有這般寵女兒寵孫女的家庭麽?

這一夜除了早早扛不住熟睡的溫寶珠,溫家人大約沒有哪個能真睡踏實了。第二日天還沒亮,溫富便摸索著起床,給牛牛套上個板車,準備上鎮裏把姐夫接過來。

田秀花生了三子一女,名字連起來便是榮華富貴四字。其中行二的溫華是唯一的一個姑娘,長的水靈漂亮又溫柔可人,更兼一雙巧手,當年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好媳婦兒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