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王謝堂前飛鳳凰(第2/2頁)

“兀那婢子,還不退下。”見圖恩生氣,去病趕緊呵斥。

圖恩擺擺手,“和她有什麽關系,別嚇著了。喏,去抓一把糖給她甜甜嘴,好不容易能到我院子裏來一趟。”

延年管著東西,從糖匣子裏取出兩塊糖放在她手裏,“這可是郎君特意給小娘子收羅來的,你三輩子的福氣才能嘗一嘗。”

那小女婢自然知道糖的珍貴,從懷中掏出帕子珍而重之的包好,又大禮謝過圖恩。

“好了,好了,幾塊糖,別鬧這些虛禮,下去吧。”圖恩裝作無趣的樣子,讓人退下,繼續看書。掐著時間估摸前面待客差不多了,招來藥師,道:“隨我去園子裏走一走,坐了這許久,腿都酸了。”

“那小娘子不如多歇歇。”藥師這老實孩子答道。

圖恩笑了,“好不容易找個借口出去透氣,你還要戳穿,走了!”

一屋子婢女跟著捂嘴偷笑,圖恩回頭佯怒:“笑的人都不許跟去玩兒,罰在房裏做苦役!”

“去病姐姐快攏一攏,咱們屋裏最重的苦役是什麽?”

“莫不是勸小娘子喝藥?”

屆時,又是一陣哄笑。

圖恩捧著手爐,慢慢從回廊踱步過去,走到正門斜對面的臘梅花樹下站著。不一會兒,父親王獻之就臉色難看的送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人出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王獻之也十分無禮,站在二門敷衍行禮,就讓仆從代他送客。不等客人離開,直接拂袖而去。這位客人也十分好脾氣,並不因王獻之無禮而生氣,默默跟著仆役離開。

“小娘子喜歡這花兒嗎?奴婢小丫頭剪幾支送到房裏。”

“不用了,好好的花兒就讓它開在樹上。”圖恩漫不經心回答,慢慢往回走。

“小娘子不去給郎君、主母請安嗎?都走到門口了。”

“不去了,阿父阿母恐沒空理我。”

廳中,郗道茂滿面寒霜坐著,王獻之送了人回來也是怒不可遏,“余姚公主欺人太甚!褚歆也是正經國戚,太後之弟。堂堂偉丈夫,怎淪為女流走狗鷹犬,視倫常綱紀為何物?真當我王家無人嗎?”

“哪裏是當王家無人,是當我郗家無人呢!”郗道茂眼裏都是火光。剛剛褚歆登門拜訪,是為皇室做說客,余姚公主司馬道福看上了王獻之,希望王獻之能在明文詔書下來之前,休棄嫡妻,好迎娶公主。

哼!好大的口氣,真當皇帝是天子了,那是哄騙無知庶民的借口。但看最近幾任皇帝,年少夭折、無子過繼,就知天命都是騙人的鬼話。即便有天命,皇室子嗣凋零、憨愚蠢鈍,也是天命不在的命數。

“我父雖亡,卻有兩位伯父,嘉賓堂兄戰功赫赫,豈能任司馬皇室欺辱!”郗道茂從未想過皇室有這樣不要臉面的公主,他的祖父郗鑒與名相王導、卞壸等同受遺詔輔晉成帝,累官司空、侍中,封南昌縣公。官聲頗佳,在他手中,郗家是王謝都不能輕視的朝陽之家。即便她老人家去了,還有兩個兒子繼承家業。尤其是孫輩的郗超郗嘉賓,在桓溫手下,戰功赫赫,是郗家新一代翹楚。與同輩世家子弟相比,也可稱一聲千裏駒。

“表姐誤憂,我就不信,司馬皇室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真當天下無人乎?阿母是你姑母,咱們骨血至親,豈能讓一個外人離間了。”王獻之握著妻子的手,安慰道:“即便天子真下了這樣荒唐的詔書,我不應詔就是。多少名士不受征辟,名望更甚。”

此時,王家還沒有人把這件事當成難題,王獻之夫妻也不是為難痛苦,只是生氣,生氣自己、自己的家族沒被皇室放在眼裏。即便有太後兄弟親自登門當說客,他們都不相信天子能下這樣荒唐的詔書。

王家誰也沒想到,說客褚歆走的第二天,天子就正式下了詔書,稱:“余姚公主新寡……適府丞王獻之……有司俱禮。”

余姚公主剛剛守寡,嫁給王獻之就很好,有關部門做好準備,讓王獻之以正妻禮儀迎娶公主過門吧!

王獻之如聞雷擊,那他的妻子郗道茂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