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謝堂前飛鳳凰(第2/2頁)

“也就是說,你是原配的兒子,還被趕出來了?”圖恩總結道。怪不得王憐花說他們倆不知道誰更倒黴,為啥他的身世每次都這麽狗血?

“不一定。我生父在娶妻的時候,可不知道原配還活著,戰火中沒有兵丁護衛的婦人活下來都可能太小,嚴格說起來他也不是故意的。後母就更無辜了,名門閨秀,哪知道一嫁過來成了繼室。但我生母千裏迢迢戰火中趕來,難不成還是她的錯?說到底,都是平凡人,生父不是癡情的君子,繼母不是退讓的賢德人,生母也不是大殺四方的奇女子,可不就成了如今局面。東渡之後,這種情況很多,我打聽過了,之前朝堂上還有人專門討論過類似事情。結論是沒有結論,看各家處置。”

“朝堂上還討論這些問題,大老爺們開中/央會議討論夫妻原配繼室問題?”圖恩瞪圓了眼睛,東晉朝真是不斷刷新她的三觀呢!

“傻姑娘,這可不僅僅是原配繼室的問題。這個時候崇尚世家和嫡出。你說你背了族譜,那你說說我祖上王祥這一支,他的長子是什麽記載。”

“王祥長子王肇,庶孽……”

“看吧,孝聖的長子,子孫得封永世侯,功勛卓著,族譜、史書上不過庶孽兩個字,所謂出生的原罪,這就是此時風氣。”王憐花聳肩:“朝堂上爭的不僅僅是家裏媳婦的名分,還有孩子們的地位,甚至就是這些‘孩子們’自己擼袖子上。真把自己定位成繼室所出,爵位、授官、隱蔽處處低人一頭,憑什麽?”

圖恩捂著額頭,“那你怎麽辦?看你生父送你在道觀寄養,也不像想管你的樣子啊。”

“放心,我都打算好了,一直在白鶴觀只是想找你罷了。我打算……”

“小娘子安好!”遠遠出來範母的呼喊,圖恩立刻把手縮了回來。該死的,演電視劇都沒這麽寸的,剛要說關鍵的,就來人打斷。

範母年紀大了,陪著到山上拜了神仙實在支持不住,到廂房暫歇,誰知兩個婢女不靠譜,居然讓她家金尊玉貴的小娘子和不知根底的所謂族兄單獨相處。“知道來叫我,不算蠢到底。”範母狠狠戳了一下延年的腦袋,急沖沖趕來。

“範媼,你怎麽來了?”圖恩站起來笑問。

範母雖腳下匆匆,走到近前卻氣息不亂,姿態從容,嫻熟一禮:“老奴範氏見過小郎君。”

“範媼不必多禮,我寄居白鶴觀,今日有幸見族妹一面,果真蕙質蘭心。只是,觀族妹面色,似有疾在身。我東渡之前,曾隨母學過醫術,不敢說診治,與族妹說幾句保養之道。妄言了。”

只兩句話,就讓擔憂的範母轉憂為喜:“小郎君學醫?不知師承哪位仙翁真人?我家小娘子有些弱症,不知該如何調養,小郎君也有辦法?”

王憐花笑道:“久居觀中,耳濡目染,不敢擅言師承。我比族妹癡長幾歲,說些小孩子愛聽的,大約就是與仙人們相比唯一的長處了。”

“誰是小孩子?”圖恩嘟囔。

王憐花過耳不聞,繼續道:“不知範媼在這觀中停留幾日?待我寫好方子,如何送達。到時請診脈的醫者看一看,不與平日吃食藥物沖突才好。”

“好,好,老奴侍奉小娘子暫居白鵝院,勞煩郎君。我等今日就要下山……”

“如此,我馬上回房寫來。”王憐花立刻告辭。

圖恩還有一肚子問題要問,哪舍得就這麽走了。“範媼,今日說不得要下雪呢!我們就在山上住一晚吧。勞累一天,我都累了。”

“不可,帶出來的東西太少,小娘子如何住的。”範母嚴肅問道:“小娘子可是舍不得那位族兄,家中堂兄弟姊妹諸多,也不見小娘子如此喜愛。”

圖恩大大方方道:“豈不聞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家裏兄姊都讓著我,侄兒侄女們我也說不到一處。這位族兄懂得多,也不把我當瓷娃娃,有趣得緊。”

範母在心中輕嘆,她家小娘子長得好看又聰明,可惜被這娘胎裏的病帶累了。“即便如此,小娘子也不該輕信於人,未有信物,怎知是我王氏族人。”

“放心吧,範媼,我知道他。我雖沒見過人,可聽過他的名字,現在只是把人和名字對上了。”

範母一聽,也不再反對,只是心裏打定主意,回去一定和主母郎君說一說,沒得平白出來一個族兄就拐帶了咱們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