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王謝堂前飛鳳凰(第2/2頁)

“舅舅在我心裏,也是在這樣的人。”

郗超搖頭,“舅舅的時代,已經結束啦。阿恩,你是不會退的人,平地起勢、力挽狂瀾,舅舅不知能不能看到。”

圖恩輕笑搖頭,她覺得大家都太高看她了。對小姑娘而言是考驗,對老妖精而言該習以為常,她常覺得有許多東西要學。比如,若是郗道茂不說僑州制,她都沒有發現朝廷有遙領這一說法。

郗超也不反駁,施施然、懶洋洋又躺了回去。

沒能成功讓郗超為王憐花籌謀劃策,圖恩的目的也達到了。走到時候,圖恩順帶把矮櫃裏的羊直資料順走了。

郗超在背後笑罵:“厚臉皮!”

回到自己的小院,圖恩展開信紙,寫到:“郗超已無出仕之心,不可能輔佐你。鄭盈盈武學天賦出眾,射箭水平已經達到當世一流水準,正在增強她的體能。茶樹選種的第四年,終於有的收獲,隨信寄去茶葉二兩,慶祝終於吃得起清茶。”

放下紙筆,圖恩看著窗外風景,突然想去拙園看看。信紙隨意塞進信封中,不必封口,不說家中無人會偷看她的書信,只說他們用的是英語,就無人能懂。離英國人登上中國大地,至少還有一千年。

拙園是靠近山坡的一塊地,此時,農耕被稱為拙政,圖恩常在這裏在種植花木,郗道茂為此命名拙園。

郗道茂以為圖恩侍弄花草、世家風流,圖恩栽種的重點卻是食用植物,比如茶葉。

圖恩初到之時很奇怪,為什麽此時不是喝茶,而是吃茶。茶葉用眾多香料甚至堅果調味,變成奇怪的黑暗料理,能當一餐飯吃。因為此時的茶都是茶餅,高質量者稱之為團茶。這些茶餅只有碾碎、過濾、沖水,加入各種香料堅果才能入口。印象中的綠茶、紅茶、白茶還未出現,清水沖泡更是聞所未聞。

圖恩換了窄袖胡服,頭綁著巾幗,拿了一把大剪子給茶樹修枝。她親自從山上挖的野茶樹,原是半喬木半灌木的植株,如今被剪成了平整的一米左右高的老樁。老茶樹沒有旁逸斜出的枝條,每年只能在固定的地方,長出可預估的嫩芽。挑選葉子肥厚、香味濃郁的茶樹進行分栽。挨著長長一片,都是這些一模一樣猶如復制粘貼的一米高矮墩。

守園子的老農站在一旁陪笑,他實在不明白好好一棵遒勁有力的野樹,為何要剪成這一刀切的怪模樣。作為世家家仆,如何伺候珍貴花草,也成了他的家傳絕學。可自從小娘子建起拙園,他就覺得自己的思想遭到巨大顛覆。

不過,老農是不奇怪小娘子下田耕作的。種田大約是每個國人骨子裏血脈裏的東西,種花不如種菜,幹仗不如種田。

經過四年選育,今年終於摘了第一批茶葉。圖恩親自炒出來,統共五兩,二兩分給王憐花,然後大祖父一兩、郗超一兩、郗道茂一兩。

圖恩看著這個方案默默臉紅,是不是太重色輕友了?大侄女都只有一兩。

並不是厚待王憐花,只是把原本是屬於我的那一兩分送給他而已,我的身體不能喝茶,當世之人還不知能不能接受清茶這種喝法。我只是為了不浪費,並不是心有偏頗,對吧?如此這般做了心理建設,王憐花心安理得把二兩茶葉寄到晉興。

盧釗來匯報公務,見王憐花手邊有一個白瓷壺,旁邊配的白瓷杯裏冒著香氣。這杯子也奇怪,燒制的時候盧釗就好奇它做什麽使的。裝茶太小,裝酒太大,如今看主公使用,裝著淡綠色的飲子,倒是別有意趣。

“主公喝的是何物,聞著有一股淡淡清香?”盧釗厚著臉皮問道。

“茶。”

“茶?”盧釗再定睛看了看,“茶不是加芝麻、胡桃、桔餅、鹽……”

“什麽都不加,這是清茶。”

“清茶?可是什麽仙方?咳咳,可是王家家傳秘飲,有何功效?”盧釗知道主公不喜歡旁人說他有慧根、懷仙法,委委屈屈改了口,腹誹:分明謫仙人,何必誆凡俗?

“也沒什麽,解渴吧。”王憐花隨口答道。

盧釗才不信呢,解渴何不喝水去。

王憐花頂著他不信任的眼神,只能胡謅了一個好處:“茶,久服能輕身,正適合你用呢。”

盧釗條件反射吸氣收肚子,自從跟著主公到了晉興,日子越過越好,即便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也擋不住身材越來越肥,橫向發展。盧釗每天捋著胡須擔心保不住俊逸形象,日後不能扮軍師,只能扮個鄉紳土財主。

那我以後也只喝清茶,待我瘦了,待我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