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這床也塌了,酒也醒了,恰到好處的氛圍也破壞得差不多了。
有些事兒,就算是醒著也沒有膽子敢再做了。
這一瞬間,刈楚想罵娘。
砰砰砰的叩門聲從屋外傳來,刈楚不耐地將眉頭擰深了,低頭看一眼懷中驚魂未定的姜嬈,將手撒了開。
“何事?”男子聲音清冷。
門外頭,是萬年的聲音。他好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主子,您在裏面…沒、沒事兒吧?”
想必是在門外頭聽見了屋內的響動。
刈楚揚起聲音,面色不虞:“無事。”
雖然他現在很想砍了萬年的腦袋。
他回府前,就提前讓萬年將荷花殿好好打點一番。可誰知道,他回府後,府內不是這兒有問題,就是那兒出了毛病。
現如今,床還莫名其妙地塌了。
刈楚現在能預料到,明日叫人添置新床時,萬年那小子的臉上又會有怎樣異彩紛呈的表情。
“哇哦,王爺好厲害哦,床都塌了耶。”
“王爺不愧是經常上戰場的人,好猛,真的是生猛。”
刈楚無奈地擺擺頭,將萬年的臉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收到回應後,門外又是一陣遠去的腳步聲,聽著萬年走遠了,他這才轉過頭來。
女子正無措地坐在地上,她的裙角邊,青絲與被褥兩相糾纏。
察覺到了男子的目光,姜嬈也緩緩擡起頭來。她仰著面,眼中還帶著一寸未消散的迷蒙,清澈的眸間,有著一層濕漉漉的霧氣,略微驚恐的眼神,讓人瞧了只覺好生心疼。
她就坐在這兒,眼神如小鹿一般乖順、慌張。
男子的目光頓了頓。
只因他看見,她細長的頸上,布滿了殷紅的吻痕。那一片又一片的熾熱,落入刈楚的眼中,讓他的目光一下子發燙起來。
殷紅的親密,落於女子雪白的頸上,顯得尤為突出。
他站起了身子,垂下雙目,眸光輕顫。
姜嬈穩坐在地上,亦是垂著眼,卻不知在思索什麽,竟也不顧自己微亂的衣衫下不小心泄露出的明媚春光。
刈楚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下了心神,終於上前一步,朝她輕輕地遞出了一雙手。
他的手十分好看,手指修長,掌心就一下子在她眼前攤開。
“起來,”他若有若無地低嘆一聲,“地上涼。”
姜嬈愣愣地點了點頭,卻是躲開了他的手,用手撐著身子,慢慢站起來。
只是那一瞬間,她原本被他拽得寬松的衣衫如瀑般驟然滑落,露出了她雪白的右肩。
刈楚的呼吸微微一滯。
不等她慌忙拉上衣服,男子突然又上了前,就在她以為對方又要對自己做什麽的時候,他的兩手突然將她的衣衫攏了攏,又脫下自己的外袍覆在她的身子上。
姜嬈愣愣地看著對方低著頭,輕輕地扣上外袍上繁瑣又精致的紐扣。他的睫毛輕輕顫抖著,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扣罷後,他終於擡起眼來,靜靜地凝視著她,
又在須臾,擡起手,將她額前細碎的發別到了耳後。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姜嬈都在一旁呆呆地望著他,而全程刈楚也是沉默著一言不發。
將她的身子從地上拉了起來,男子抿著唇,步子往後邁了邁,又一出聲:“來人。”
立馬有仆人叩門而來。
“將正殿收拾好,帶這位姑娘過去。”刈楚隨意地吩咐了幾聲,言罷,又終於轉了頭,望向姜嬈時,目光中帶了些躲閃,“你今晚先睡在正殿,我去找人換張床來。”
不等她應,他突然又別扭地側過身子去,不去看她。
望著他頎長的身形,姜嬈點了點頭,旋即將身上的衣服又攏緊了,跟著聞聲而來的傭人,步步離開了側殿。
殿外有些冷,夜風涼浸浸的,每一陣風刮到姜嬈面上,都能讓她的雙頰生疼。
進了正殿,殿內的擺設一如兩年之前。傭人挑完燈後便恭敬地退了下,獨留姜嬈一人在殿內。
望著熒黃的燈火,她發愣了一陣,終是沒有走到床邊。
心裏頭思忖著,刈楚現在在何地,他一會兒會不會進屋?
腦海中卻浮現出方才他與她親熱時的場景來,姜嬈面上一熱,懊惱地將身上的袍子解下,剛準備往一旁一搭,一件月華色的襖登時便入了她的眼。
引得她心頭兀地一顫。
那件襖被人小心翼翼地疊在一旁,與其他衣物單獨分放開,也就是這一眼,讓她認出了這件衣服的來歷。
這是姜嬈在離開荷花殿前,唯一給刈楚留下的東西。
這件襖的每一針每一線,也是她趕了無數個深夜,親手縫制出來的。
再次見到這件衣裳時,她的眼眶無端有些發熱。
夜已深沉,明星璀璨。
當刈楚吩咐完一切後,又再次轉回到了正殿,看著虛掩著的大門,他心下一動,在門外躑躅了許久後,終於躡手躡腳地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