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 58(第4/5頁)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見女人傻站在路邊不動,秀氣的鼻頭和纖長腳踝都凍得通紅,楚楚可憐的樣子,祁陸陽嘆氣,讓阿全下車去開門。

等陸晚上了車,祁陸陽怕溫差太大讓人感冒,不著痕跡地將空調開低了些,又讓阿全拿了毛毯來蓋在她腿上。

一切落定,卻沒人先開口。

祁陸陽一直不喜歡用車載香水,車廂裏除了淡淡的皮革味,只剩男人特有的那種,混合了潘海利根與雄性荷爾蒙的熱烈氣息,強勢,霸道,無孔不入。

車體寬大,還沒完全回神的陸晚坐在離祁陸陽小半米的另一側,把自己縮得小小的,動作局促。

祁陸陽試著往右挪了挪,她便貼車門更緊一些,像是怕被誰吃了。

男人無奈地長嘆了口氣。

陸晚這時才想起來該打個招呼,她略微側過頭,乖乖巧巧地喊了聲:“陸……小叔叔。”

“嗯。”

“你、你怎麽在這兒?”

“路過。”祁陸陽轉過臉,不容躲閃地看向她,“你呢,要去哪兒?怎麽沒坐車?”

陸晚登時直起背來,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又咧開嘴僵硬地笑:“那個,我過來吃飯,在裏頭有點、有點悶得慌,就到外面走走。剛準備給司機打電話回去呢,這不,就碰到你了。好巧。”

她一點兒都不想讓祁陸陽知道自己把日子過成什麽樣了,三分為面子,七分,只為換他一個不擔心。

“確實好巧。”祁陸陽不忍心戳穿陸晚。

她學會了說謊,但遠還不到熟練的程度,磕磕巴巴幾句話講出來,字裏行間、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怎麽維護起自己的時候,就能那麽牙尖嘴利呢?他不敢再深想。

九點多鐘的帝都鬧市區,堵得正歡。祁陸陽將刻意移到外面的目光從連綿的車尾燈上收回來,垂頭,深吸口氣。忽地,他眼神一冷,彎腰用手扣住陸晚的腳腕,不容分說幫她將鞋給脫了下來。

女人的腳後跟被磨出了兩個血泡,一大一小,其中一個已經破了,皮肉外露,觸目驚心。

“怎麽搞得這麽嚴重……”祁陸陽低低說了句,心如刀絞。

陸晚只怕是凍得連知覺都無,以至於流血了仍不自知。

車上有簡易拖鞋,他找出來給人換上,大掌溫熱,動作輕柔,好似捏的是件易碎的古董瓷器。以陸晚的角度,看不到祁陸陽的臉,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她眼前只有男人如山般寬廣的脊背,和漂亮飽滿的後腦勺,以及,執著她腳腕的,修長有力的一雙手。

這雙手曾經拂過陸晚的發頂,耳際,臉頰,胸前,以及其他所有地方;她和他曾經擁有過無數親密的時刻,比現在這種接觸要親密許多,可是,陸晚現在卻覺得,沒有哪一次親密,帶來的震動如此之大。

男人指腹所到之處,都在燃燒,燎原之勢,不可阻擋。

換做以前,每次被祁陸陽抓住腳腕的時候,陸晚都會下意識地躲開掙紮,今天卻乖得不像話。她祈求這個人能多觸碰自己一會兒,她想抓住祁陸陽的手,貼在臉上,或是捧著人吻一吻,甚至做更投入、更過分的事。

——陸晚真的有這種沖動。

什麽道德,什麽界限,什麽應該不應該,陸晚都不想管了。

可最終,她也只是流下了一滴淚。

淚滴在祁陸陽的手背上,他驚得直起身來,正對上陸晚淒然的眼。她看起來忍了很久了,也不想再忍,她張嘴想說什麽,祁陸陽趕緊用手指按在人唇上,指了指她身邊擱著的手機,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隨後緩緩搖頭。

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陸晚的手機,被人監聽了。

原來,祁陸陽比陸晚,更了解莊恪。

無需多想,陸晚就認定祁陸陽的推測是對的。她驚懼不已,無法說出半個字,祁陸陽拍拍女人的手以示安慰。他用唇語說:

遲遲,你過得不好。

雖然聽不到語氣,但陸晚知道,祁陸陽說的是肯定句。

陸晚拼命地搖著頭,死不承認,只剩眼淚越流越兇。她擡手去擦,沒有用,反倒搞得一雙手濕漉/漉的,臉上妝也花了,像個顧前就顧不了後的狼狽乞丐,衣不蔽體,偏偏還妄想守住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心。

祁陸陽抽出紙巾,細細幫陸晚攢著淚。手扣住下巴,他半是習慣半是放縱地把她的臉往自己唇邊帶,兩人幾乎呼吸相聞。

下一個動作是什麽?

什麽都沒有,因為阿全適時地打斷他們倆:“莊太太,您是往家裏去嗎?前面就要轉彎了。”

看似老實巴交、不善言辭的司機,只用一個稱呼就點醒了在危險邊緣的兩個人。

不過幾厘米的距離,瞬間變成幾億光年,祁陸陽率先坐直了身子,他笑笑,語氣中一絲破綻也沒有:“你看看我,只顧著看你傷得嚴不嚴重了,都沒想起來要問。是直接回莊家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