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夜風從遙遠的海上,穿過植被茂密的山林,將海水的鹹腥和草木的清香送到窗戶大開的屋頂暖房裏,冷風中,夏慕毫不講究的坐在地上,非常耐心的,一句一句的誘哄著醉得意識朦朧的南閱開口。

於是,在少女詞不達意混亂顛倒的敘述中,那些不為人知的前塵往事,那些鮮血淋漓的黑暗算計,那些不擇手段的勃勃野心,再沒有任何阻攔和遮掩的,毫無防備的攤開在夏慕面前。

這場誘哄式的對話持續到後來,其實已經不需要夏慕再開口,完全被勾起痛苦記憶的少女面對著眼前熟悉到骨子裏的閨蜜,絮絮叨叨的,將她自重生以來便沉沉的積在心底的惶恐不安的血腥憎惡的無人可說的情緒完全的吐露出來。

預想過種種可能,懷疑被掉包甚至偷偷去做過DNA鑒定,懷疑患上精神疾病甚至查閱了無數資料文獻的夏小姐,從未想過,自己執著追求的,竟會是這麽個稀奇到離奇的答案。

於是,以為自己做足了準備可以面對各種情況的夏小姐,還是毫無防備的愣在了原地,那張冷淡而美麗的臉上難得出現這樣空白的神情,大腦如同當機般,是與神情同樣的空白。

直到絮絮叨叨依舊重復說個不停的少女酒意上頭,徹底的醉死過去,直直的朝著她倒過來,她才條件反射般伸手扶住南閱,停止運轉的大腦才再次開始緩慢的運轉。

伴隨著她們兩人動作響起的,是玻璃杯落地的清脆聲音,夏慕擡眼望去,來不及褪去防備的眼底,清晰的映出穿著睡衣的少年震驚的僵硬的模樣,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都看到了彼此眼底毫不掩飾的慌亂。

凜冽的寒風中,全然不知自己掉馬的少女往閨蜜懷裏縮了縮,帶著滿身的酒氣睡得香甜,在她身側,跑腿坐在地上的夏小姐和不遠處站在樓梯口的少年如同兩尊雕塑般僵硬的對視著。

時間無聲無息的溜走,直到遙遠的天邊露出一線再也壓制不住的紅暈時,夏慕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思緒般開口:“所以,她絮絮叨叨和我說了那麽久,真正要告訴我的,是她現在其實已經有三十歲了?”

特意給自家姐姐來送醒酒茶卻無意中聽到仿佛奇幻驚悚故事般的經歷後就一直思緒斷層的少年,在夏慕仿佛脫線般的問題裏,滿臉懵圈。

夏慕卻仿佛徹底消化了南閱所說的一切,伸手扶住南閱的同時,自己的姿勢也從盤腿坐變成半跪在地上,低頭望向南閱的目光裏溫柔異常,帶著某種不自知的憐惜,卻也透著幾分隱隱的輕松。

盤腿坐在地板上幾個小時後,雙腿早已變得冰冷而僵硬,於是隨著她變換姿勢的動作,密集而劇烈的針紮般又麻又癢的感覺瞬間傳來,隨之響起的,是她毫不顧及形象的倒抽冷氣聲。

她艱難的活動著雙腿,往那邊依舊沒有回過神來的少年開口:“站著發什麽呆呢?趕緊來和我把她弄下去睡覺,天台風這麽大,吹感冒了怎麽辦?”

南川:講道理昨天晚上已經吹了大半夜要感冒早感了,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晚?

盡管心裏在瘋狂吐槽,少年卻還是乖乖上前,和夏慕一左一右將南閱架到樓下臥室裏,鑒於她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夏慕也沒有給她梳洗,直接將她蓋得嚴嚴實實的,離開了臥室。

南川還等在外面的會客廳,看到夏慕出來,氣氛又是瞬間的安靜,好半晌,南川才艱澀的開口:“聊聊?”

夏慕點頭,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將通往裏間臥室和外面走廊的門都牢牢鎖上,完全密閉的空間裏,兩人又是面面相覷著沉默,直到夏慕終於受不了這古怪氣氛般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閱閱說的,你信多少?”

“全部。”

這個問題南川回答得斬釘截鐵又快又疾,從聽到南閱的哭訴後到現在,這段時間來南閱身上所有的不對勁已經在他腦海中浮現又過濾無數遍。

那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反常在她如此違背常理的解釋中卻也顯得格外合理,於是面對夏慕的問題,他連半絲猶豫都沒有。

“我也是。”夏慕聞言,很是放松的笑了起來,走高嶺之花路線的她其實很少笑,偶爾露出的也都是微微勾唇的皮笑肉不笑,眼下這點真實的燦爛笑意,因為難得一見也就顯得格外迷人。

可這笑意短暫得稍縱即逝,她的神色重新變得要嚴肅和認真:“我曾經以為,她加入娛樂圈不過是心血來潮一時興起,哪怕後來她和華庭簽下十年之約,我也沒能真正相信過她,這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質疑她的決心。”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成為明星,甚至最終成為藝術家是她的心願,是她能夠堅持十幾年,重新來過依舊要選擇的路,那麽,我必然也會全力相助,替她掃平路上的所有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