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驚醒

九月二十四日時,黃權終於從糜芳手裏討來粗帛、麻布各五千匹。

之所以強調粗帛,是因布帛成為硬通貨後,新織造的布帛有日漸輕薄發展的趨勢,就跟官鑄、私鑄錢幣越來越薄一個道理。

一匹布帛長四丈,寬兩尺五寸,足以縫制兩套半衣裳。

田信與羅瓊一同監督左營布帛發放工作,營督摩崇略有忐忑,不時扭頭張望。

左營發放冬衣、賞賜後,就會遣散回鄉視親,誰也不知這一千九十人撒出去後能聚攏回來多少。

全營將士興高采烈,除了寥寥無幾犯錯誤的夷兵只抱了一匹帛,絕大多數都是兩匹帛,或三四匹。沒有五匹以上的,他們的功勛已用官職賞賜,不需要額外用帛酬功。

即將解散離營,他們早已解除武備,只帶了隨身器具,田信額外允許他們攜帶軍中配發的戰刀回鄉。

荊州軍的軍中戰刀,在這些夷人部落、鄉邑中來說堪稱神兵利刃。

受冶煉技術限制,吳軍戰刀長三尺六寸,益州能造五尺二寸戰刀。

荊州軍裝備的環首刀普遍在四尺以上,比吳軍精良許多。

不過這些夷兵帶回去的環首刀來自降軍,質量也比吳軍的好一些。

這一營夷兵籍貫武陵郡,大小軍吏二十余人站在田信面前,就聽田信說:“君侯北伐以來,攻掠襄樊多賴諸君勠力死戰。此功已刻碑標示以告後人,不需贅言。今有營士千人,諸君分率以回鄉裏視親。我深知營士苦兵役,故今與諸君明言。”

“我將於十月十五前率部北歸襄樊助戰,左營千余營士,諸君能聚五成歸營,無罪;能聚七成歸營,賞帛一匹。”

“若有營士執意返鄉,亦不可為難、欺淩,任其自去。”

田信格外囑咐摩崇:“左營吏士,亦君鄉黨也,當懷寬厚之心。”

宜都郡跟武陵郡接壤,摩崇是武陵蠻,卻在宜都郡應募……屬於正常現象。

摩崇抱拳:“將軍,縱我營吏士崩散,末將亦歸將軍麾下領罪。”

田信微微頷首,後退幾步露出笑容,看著摩崇指揮軍吏,各軍吏領著一隊隊或三四十,或七八十人一隊的營士從城門走出。

遷移糜城中的萬余降軍站在柵欄後眼巴巴看著千余夷兵解散回鄉,一些降兵忍不住啜泣哽咽,半城哀鴻。

襄樊戰役前,武陵郡有三個營的夷兵,後來增調一個營,共有兩千九百人,現在能回鄉的只有這一千九十人,另有七百余人編在中營。

其他的要麽陣亡,要麽逃亡、失蹤。

左營夷兵拿到足額的賞賜、冬衣返鄉,還額外帶了一口環首刀回鄉,讓各營夷兵士氣振奮起來。

遣散左營夷兵後,剩下半天時間裏田信又監督麻布發放工作,五千匹麻布是給一萬降軍制作冬衣的。

降軍依舊按著籍貫編隊,百人一隊,內部施行連坐制度。

一百個降軍裏,推選幾個願意吃雙份口糧的頭目還是很方便的,有這些頭目協助管理,倒也能把命令傳到降軍基層。

可即便這樣,願意接受改編加入荊州軍的降軍依舊寥寥,幾乎沒有來自豫州、兗州的中原士兵。

反倒是關隴降軍不抗拒,每天總有幾十人站出來。

“樊城一日不破,曹仁一日不死,這些降軍顧慮重重,不敢投效我軍。”

負責勸解降軍投效的羅瓊有些苦惱:“將軍,君侯究竟何時要破樊城?”

樊城東城外那麽大的土山根本不是守軍能摧毀的,一頓猛攻,足以打下樊城。

田信正握著短匕削切松木,制作自己新兵器的模型,腿上滿是木屑:“十月中旬必破樊城,伯雄勿急。”

羅瓊又問:“將軍,君侯要等左將軍率部參戰後,才會猛攻樊城?”

馬超移鎮荊州的軍情已經通報荊州,也早早遣人去陸口找呂蒙告知,免得友邦驚詫。

馬超率三千騎來荊州,帶來的除了三千騎士外,馬匹數量應該在五六千左右。整個荊州軍團只有關羽麾下有一營騎營,馬超帶來的三千騎,將彌補荊州軍最大的野戰短板。

有馬超助戰,完全可以依托樊城,打一場圍點打援的殲滅戰。

田信心中疑惑,反問:“伯雄怎麽如此好奇樊城戰事?”

“將軍,今軍中、江陵多談論此事,常有人特意詢問下官。”

羅瓊略有緊張,頓了頓才補一句:“下官不敢輕易開口,故想請教將軍。”

他的資歷還是太淺,也沒有更高級別的人脈,也不敢輕易判斷關羽的戰略規劃。

沒幾個人敢判斷關羽的戰略,也只是討論、分析。

田信想了想,微微搖頭:“我左軍不會輕易增援襄樊,除非曹軍大舉侵攻。江陵城中有敵虜奸細,我這些話是實話,你放心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