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誤解

未有三日,南陽郡守郭睦來到湍水工地。

如今堤壩即將合攏,主幹渠道陸續疏浚,靠近主渠道的田地先後整備,播種。

他來時田信正整頓軍隊,劉備不希望虎牙軍解散,可整編新的軍隊缺少軍吏骨幹,於是虎牙軍被拆走三分之二,又以這三分之二為筋骨,吸納降軍擴充編制。

前後統計下來,征北軍七個營,虎牙、鷹揚、安眾、揚武四軍二十個營,一共有二十七個營,共有吏士兩萬一千余人。

郭睦來時,田信正在衡量一個問題,按主將親兵為大軍十分之一這個慣例,自己能有一支少則五百,多則兩千符合情理的親衛短兵。

兵源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親兵隊軍吏的晉升。他們的斬首、功績是算在田信頭上的,撫恤也不需要申報,由田信自理。

基於這一原則,宛口會戰時田信帶著二百余騎兵沖擊常雕所部,所得降軍理所當然的是田信個人俘虜。

這批俘虜有其特殊性,別說旁人,就是劉備、關羽都不會過問。

如果早早把王直任命為營督,王直也就能避免戰死,營督有五十人左右的衛隊,除非遇到慘敗秩序崩潰,否則營督以上的軍吏往往能安全逃離戰場。

殘酷軍法,衛隊親兵有責任犧牲自己救護主將。

早飯後,田紀隨田信巡視河道時規勸:“阿信,大軍終究是漢軍,今軍法日益嚴謹,阿信要調一隊兵馬必須出示虎符。五軍虎符右闕俱在手中,阿信調兵輕易,可若戰後虎符右闕上繳,如何調兵應急?”

烽火急事,自然不需要會合虎符,可以速行。

田紀口裏的急事,自然不是幫田信去搶糧搶東西,是最後反抗的手段。

田信駐步觀望河水,雙手負在背後:“我之本意,是想省部曲,使兄長充任一軍司馬。”

放棄部曲私兵不要,將整個征北軍抓在手裏。

這個想法多少有些天真,也有些犯規。

田紀不清楚,稍稍想了想說:“我為阿信帳下將,行走在外誰敢不敬。若是為一軍司馬,必受軍法約束,頗多不爽。如今縱意沙場,是少年時不敢想之事。大丈夫死則死矣,能痛快縱意為上。”

“若是僥幸不死,有阿信在,我也好像嚴家大兄一樣去做個縣令長。”

見此,田信也不好堅持,就說:“那兄長為我帳下督,典持營務,臨戰之際,無我號令不得沖奔在前。兄長若沒了,我此生不敢回麥城。”

田紀露笑,抱拳:“阿信安心,誰不怕死?”

如果要設立衛隊,那就按主將規格來編設,征北軍兩萬一千人,取十分之一,田信準備編三個營的衛隊,兩個步兵營,一個騎營。

騎營肯定不是滿編的騎營,只有騎士四百余,這已經是宛口會戰最重要的戰果所在。

議定此事,離開河邊返回大營就遇到剛剛抵達的郡守郭睦。

一個是跟了關羽十幾年的老人,一個即將成為關羽女婿,沒什麽好見外的。

營內涼棚下,郭睦說:“君侯欲赴江夏參戰,君侯若去,則南陽有覆沒之險。”

“府君所慮我亦有所知,故此次助戰,我只率七千將士。今年軍屯才是我軍大事,若能種滿預期一千五百頃,歲末可得五十萬石麥,豆類、蔬菜不可計數,足以振我軍饑困。”

五十萬石,征北軍兩萬,降軍兩萬減半口糧,所以軍糧每月支出在五萬石。

這次軍屯必須完成,容不得阻撓、破壞。

郭睦憂慮之色濃濃:“今降軍敬畏君侯神勇,君侯東去,恐無人能震懾、撫慰各軍。”

田信默然,反問:“那我留征北軍本部,只率兩千衛隊可好?”

“這自是穩妥的,只是如此君侯恐會乏力,無益東征。”

郭睦說著從袖子裏取出一疊帛書給田信,臉上露出一縷笑容:“南陽豪強殷切盼望君侯東征,願結好君侯。”

田信攤開帛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物資清單,由南陽豪強湊集支付給他。

計有部曲、奴仆三千二百余戶,粟五萬石,布兩萬匹,帛八千匹,牛馬三百頭,羊二百只。

送來的人口源於關中逃難百姓,或者是這些百姓的後代,三千余戶最少也是一萬人口。

郭睦則說:“君侯屯軍於此,再得三千戶分布各處路口、要津,設立田莊,巡防、警惕逃軍之事。依南陽豪強本意,所送人口皆有青壯,君侯可募兵於其中。如此一來,可保降軍安堵。”

南陽豪強這次出軍規模將在兩萬,三分之一的丁壯外出,他們自然怕田信這裏的降軍生變,也怕田信留守不參與東征。

調集三千戶人口過來,既是示好,也是幫田信鎮壓降軍,防患於未然。

人家好心好意送人口送物資,真的不忍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