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進攻

約在十二日三更時,田信已全副武裝,腰後橫置紫銅劍匣,腰前是鈴鐺錦帶,依舊是左三右四。

他在馬廄裏喂食蒙多,白兔,白兔也占據一個親兵名額,本身有健步天賦,加持鐵骨天賦後,體型日益茁壯。

一白一黑兩匹馬兒同在一廄,吃著特意曬幹的幹青蓧麥混合豆料的飼料。

大營各處輕緩鼓點不時敲響,各營吏士正都已收拾戎裝,集中用餐。

這仗不好打,自己越出名,對方越會限制自己。

魏國讓於禁、典滿訓練短戟盾手、長矛手、強弩手來克制自己,更拿出牛金、王雙三千騎誘惑自己去打。

好在宛口一戰時己方缺乏一支軍隊,若有一支軍隊守在甬道之東,能擋住常雕所部侵攻,那自己說不好真的會去吃牛金、王雙這三千騎。

這三千騎戰後能得到一半能用的戰馬,那也是很賺的。

魏軍有限制、克制的準備,吳軍也會有準備。

因此要避免打呆板的攻堅戰,這樣的攻堅戰裏,吳軍準備好的精銳小分隊肯定會給自己一份大驚喜。

別說這些沉浮亂世幾十年的人,就是自己也能想出許多克制自己的戰術。

所以,這一戰後自己要避免打先手。

以正常的軍隊去打,將敵人的底線逼出來,讓對手失去底牌、旋轉余地後,自己再出擊,一錘定音。

錘砧戰術,後發制人?

思考間,田紀、虞忠等人跟上來,除了虞忠是皮甲追隨出戰外,余下都是甲衣在身,若有陸戰,才會穿戴鐵鎧參戰。

見他們跟上來,田信就說:“我軍南岸有黃公衡、田國讓、文仲業,賀齊、步騭縱有手段,也難有成效。我所慮就在北岸,一是黃漢升、李正方之後軍,二是陛下中軍大營。張遼若來襲,務必緊守營壘不可妄動。待我與大將軍回援後,再協力破賊。”

田紀拱手:“那中軍求援信使至,又該如何?”

“亦不可動。”

田信不做考慮,態度明確:“陛下手握三萬中軍精銳,又在漢水南岸,張遼、潘璋二百裏急襲而來,如何能強渡漢水?而我軍又威名遠揚,我軍在營不動,不論魏軍、吳軍,皆不敢全力侵攻中軍或後軍,必留兵馬監視我軍。”

“若是出營,必遭其全力夾攻,無益大局,又得不償失。”

囑咐好部曲私兵,田信來到大帳。

這裏關羽也剛睡醒,見田信模樣遂笑:“今日午前才能與賊接戰,孝先何急耶?”

“臨陣在即,兵甲在身才心裏踏實。”

田信皮鎧在身隨意坐在桌案上:“我還是想不明白張文遠、潘璋等人如何襲擊中軍大營。我軍縱有叛臣,可掌兵者皆親信舊臣,吏士又皆傾心效死,豈會生變?張文遠無力強渡漢水,又來襲作甚?”

劉備的大營很堅固,僅僅中軍大營就有十五座營壘,大營在中,裏外足有兩圈,這些營壘以甬道相連,又開挖塹壕引水入其中。

張遼即便有戰船協助他強渡,可他也要擊敗北岸的馮習十營兵馬才行;若有戰船幫忙運兵渡河,可上遊輔匡手裏一萬人也不是草人,縱火燒船、燒毀浮橋都不難,有這方面的戰備。

馮習再不堪,也是益州之戰、兩次漢中之戰鍛煉出來的。

輔匡充任的是護軍,這一萬人主將是陳式,這也是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勇將;劉備本部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張遼拿什麽來打?

田信想不明白,唯一一個有通賊嫌疑的潘濬又被關羽盯死,反而排除了潘濬通賊的嫌疑。

除了潘濬,也不是潘濬親黨、舊部,那與孫權交通信息的是誰?

田信所疑惑的,也是關羽疑惑的,劉備也疑惑這個問題,真的找不出嫌疑人。

就像孫權一時之間也找不出嫌疑人,又戰敗,才開始反攻倒算,推卸戰敗責任。

沒有討論出什麽,隨著關羽用餐,四更時大軍登船,行進中排開陣列。

幾乎是同時,趙累所部江渚水寨大營開始釋放油筏。

堵塞油筏的小船浮橋散開,這些小船上軍士隨著油筏一起向下遊漂流。

油筏實在是太多,已不可能有序牽引,只能以長杆挑撥,免得在岸邊積淤,或沖上岸邊。

至五更平旦時,胡班水師出動小船,協助趙累水師小船引導油筏,大約十五萬左右的油筏前後相連,寬六七裏,長兩三裏朝下遊漂浮。

漢軍水師小船組成三條線,兩邊挑撥油筏防止靠岸,中間一條線將油筏分成左右兩路。

舉口,周泰水師駐地,周泰水師避入舉口水寨,看著油筏經過舉口時被漢軍引燃,漢軍向北而去,次第燃燒的油筏依舊向下遊漂浮,江面燒成火海,濃煙滾滾。

舉口以東,長江由東向南轉折處,有兩片江渚,第一片是蔣欽水師大寨,跟趙累一樣,蔣欽水寨修在江渚與北岸之間,只有少量燃燒的油筏漂向水寨,更多的油筏或一頭撞在江水拐彎處的北岸,或一頭撞在第二片江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