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刺激

天色漸亮,四散追擊的漢軍陸續歸營,營中氣氛如常。

最近得到鐵骨天賦的郭奕還沒睡醒,就被幾個夷兵營出身的軍吏沖入帳中,摩崇手中匕首抵在郭奕下巴正要刺,被其他軍吏拉住:“這麽殺他太過便宜!”

還不知道發生什麽的郭奕就被這夥五溪蠻出身的軍吏提溜著往外拖,這時候張溫領著一夥執勤吏士追上來,一揮手:“摩崇!不可胡來!”

“不!”

摩崇匕首抵在郭奕脖子上,怒目張溫:“司直公!是這賊子染疫,我見這賊子時常嘔血,定是他!”

四周被執勤吏士包圍,摩崇瞪著眼睛:“我要用這賊子血祭,向兵主禱告!不要攔我!”

僵持時田紀聞訊趕來,闊步上前抄起劍鞘就朝摩崇抽打,摩崇幾個人不敢躲,田紀一把扯出不敢動彈的郭奕,又一腳踹翻摩崇:“蠢貨,非要惹人笑話不成!”

摩崇委屈咆哮,又嚎啕大哭,被不明所以的執勤吏士架起,拖走。

田紀臨走也恨恨看一眼郭奕,郭奕驚魂未定凍得瑟瑟發抖:“張公,此系何故?”

見左右無人,張溫壓低聲音:“昨夜公上嘔血,隨我來。”

田信已轉移到溫室中,地上暖融融,他依舊戴著厚厚口罩,不時輕咳。

郭奕來時,田信正分批傳見各營的營督、軍正官,安撫他們。

郭奕愧疚不已,也不由懷疑是自己所患的疾病傳給了田信,特別是田信給他治過病,常有接觸。

“此舊疾,與伯益無關。”

田信安慰郭奕,用筆書寫:“向夏侯伯仁傳訊,此我軍示弱誘敵之計,告誡他與曹文烈不可追擊。”

夏侯尚、曹休的心氣已經被曹丕折騰沒了,還有劉阿升、曹洪這層關系在,機會合適可以嘗試策反他們。

曹真卻不會,這是個積極性很高的人。

最近實際交手來看,這個人臨陣指揮十分果決,最好引曹真本人來追,設伏除掉這個隱患。

這麽大的消息肯定瞞不過魏軍,不管魏軍能否分辨真假,魏軍必須追。

追擊,失敗,魏軍可以承受這個打擊;不追擊,魏軍承受不起曹丕的問責。

這是曹丕性格決定了一場必定發生的追擊戰,最好不要出現夏侯尚、曹休的部伍,逼曹真本部追擊,打不掉曹真,也要打掉曹真的威望。

原北府兵營地,曹休正與曹演一起下棋,彼此心思皆不在此。

曹洪先抗令沒有迂回側擊劉備大營,導致張郃失去接應;其後又主動撤離戰場,陷張郃中軍於漢軍包圍之中。

若非張郃跑的快,張郃中軍會率先遭到漢軍包圍、聚殲。

而曹洪撤離戰場時還派千騎護衛劉阿升……劉封去見劉備,這千騎之眾,根本瞞不住這一舉動。

偏偏又逞能去郾縣,企圖裹挾家屬返回家鄉,不想麾下軍隊軍心瓦解,跟著家屬向南陽遷移。

曹洪接連觸犯死罪,已到了罪無可赦的地步。

曹丕如果還想要臉,要保持國家刑紀,就要借曹洪腦袋一用,這是誰都攔不住的事情。

曹洪是自己嫡親叔父,自己該何去何從?

此時此刻,魏軍已到了內戰邊緣。

這麽大的敗仗,這麽大的損失,曹洪罪責很大,體量也很大,正好用來堵窟窿。

曹丕稱帝,雙手沾滿血腥,天崩之際,絕無活路可言。

跟著曹丕的人,絕無好下場。

曹彰以勇力給曹植換來一條活路,田信也沒染曹彰的血,曹植這裏有的談,有活路。

“內兄托弟轉達問候,並說此天下大變之際,大丈夫當順應本心而動,不枉此生。”

曹演說完,端起茶碗說:“子恒酷烈,不似天子儀表。”

順應本心而動,曹休扭頭看帳外遠處飄蕩旗幟,自己的本心是什麽?

最想回到譙縣,守在母親墓前。

還有曹仁的托付,帶著親族、譙沛鄉黨闖出一條活路,把富貴延綿、傳承下去。

還有叔父的命,要保住。

曹演不僅僅代表著曹純一系,他是劉備的女婿,還代表另一個女婿曹楷即曹仁一系,也有叔父曹洪的囑托。

曹休手握曹仁移交的大將軍印,是唯一能在指揮權上與大司馬曹真抗衡的存在。

兩個人至今沒見面,見面後就要分高低,這是很嚴肅的一件事情,操作不好會加速內部分離。

另一邊曹真陰著臉來到夏侯尚大營,曹真大司馬一職能壓住夏侯尚的征南大將軍,又是夏侯尚的內兄。

他闊步而來,就見夏侯尚在帳前舞劍,唱著曹植的《白馬篇》,其左右親兵、吏士或拍打手掌,或擊劍伴奏。

而賈逵、滿寵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淩鮮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