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應對

七月月中的時候,陸議異常動員南陽北府兵的消息就傳到了漢中、益州。

掌控西府的魏延就在第一時間動員西府兵,分疑兵五千虛張聲勢走祁山道,親率一萬兩千人直趨子午谷。

以七千輕兵背負糧食,余下五千戰兵裏只有寥寥千余重甲,余下是輕裝盾兵。

魏延盡可能的減少行軍累贅,就這麽任性的出發了。

他出兵五天後,在七月末時這條軍情呈送益州,擺在諸葛亮案頭。

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魏延的絕筆書,他不能看著帝國分裂,他希望諸葛亮能調遣後軍進入漢中觀望形勢,如果他能取得一片落腳地,希望後軍能跟進,一起進入關中,淡化北府對關中的掌控力。

可現在諸葛亮哪裏有機動兵力可以調動?

皇位更替,本就是國內動蕩最大的時期。

後軍坐鎮益州,那麽南中征發來的三萬兵戶才能老老實實接受安排;後軍、三萬南中兵戶穩妥,那麽南中也就穩妥。

諸葛亮可以自己去漢中,但後軍絕對不能動。

今年後軍鎮壓內外不服情緒,安排三萬兵戶屯種,明年才能恢復生產,並重新調整、優化這批南中兵戶的結構,到明年秋收後,才能有限調動兵戶異地駐防。

這個異地駐防,是指服役軍士跟家屬分離,家屬仍然留屯舊地,編戶齊民;服役軍士四處調動,這樣有家屬做人質,可強化管制力度。

經歷異地駐防的磨煉後,這三萬兵戶才算真正馴化、納入了漢軍體制。

家屬屯種跟地方對接,典型的編戶齊民;服役軍士四處調動,跟郡兵類似。這三萬戶,就這麽融入益州。

這是以體系磨合、同化蠻夷人口,需要實力、時間和誠意;北府兵中的蠻夷籍貫吏士則是向往於田信個人的魅力。

一個主動融入,一個被動融入,區別就在這裏。

北府有軍糧儲備就能出征;而益州有一個磨合、融合的環節。

這個環節不出差錯,平穩推進,一代人後就能徹底完成同化。

而今年、明年,益州根本無力出兵;也經不起大的軍事動蕩,到了後年,益州才能稱得上士民殷富,也能算是‘帶甲十萬’。

誰能想到,曹丕、吳質會使出這麽個損人不利己的毒計?

敵國終究匯聚了上個時代的精英,在江河日下的困頓境遇中思索一條破局之策……也算是合理的。

魏國君臣絕不會束手待斃,現在推動、引發的關中爭奪戰,或許只是一個引子,接下來還會銜接其他毒辣計謀。

魏延絕不是一個莽夫,對目前的國際、國內形勢,魏延待在漢中相對中立,也看的很清楚。

現在魏延拼了命要去搶奪關中控制權,為的就是摻水,避免今後不好的事情發生。

魏延已經做出了選擇,自己呢?

諸葛亮手握一柄狹長羽扇,修長身姿在廳中踱步,與往日相比,今日的身形更顯的清瘦,也顯得銳利。

李邵、馬謖、張裔以及精神狀態好轉的秦宓一起在廳外走廊裏等候。

原本談吐風趣詼諧的秦宓瘋病治愈後似乎留下了嚴重病根,坐在那裏一副木然神情。

他擔任相府的勸學祭酒,是效仿北府推動軍中教育的重要崗位,後軍、益州軍、三萬南中士戶的教育問題,都由秦宓負責。

不同以往,現在的秦宓對於授業、講學十分慷慨……不再遵守既有的規矩習俗,把各種知識藏著、掖著。

這種態度才是最重要的,這也讓秦宓的風評對立起來,原來誇贊他的人,開始詆毀他瘋病未愈;而吏士軍民則由衷贊揚秦宓的有教無類。

諸葛亮南征期間,李邵留守成都總管相府公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各項軍務、政務無有遺漏,諸葛亮的後勤、益州農商的恢復生產,都在李邵的掌控下平穩推進。

原來的長史王連拜為大司農去江東抄家,李邵接任,成為相府長史。

馬謖在南中一戰成名,如今升為相府假司馬,行後護軍,負責相府的軍務。

張裔從南征歸來後,被諸葛亮委任為相府司直,負責彈劾相府、益州軍吏、官吏的風紀。

諸葛亮還在廳中踱步,事情已經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北府擅自發動關中戰役,且不說勝負的各種變化;僅僅是太仆卿孟達、廷尉卿張溫兩個人的動向,都是很危險的。

自法正染疫病逝後,孟達更像一頭狷狂的孤狼,若不是田信勸住又把孟達嚇住,孟達就敢換一個官印吃飯。

張溫呢,張溫對漢有恨,對關羽有恨。

恨不是仇,是遺憾,是無法原諒。

麥城之戰後,當時孫權幾乎可以視為敗犬;如果當時荊州軍的首領關羽放縱、支持田信,使田信南下交廣,那漢朝廷就不會被孫權連續幾次欺騙,江東大姓、百姓也能少受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