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錢與要害

關羽處理了宗正府的公務,也等於揭開了新的朝政格局。

從此以後,田氏分支的小宗將以外戚的身份登上大漢朝堂;而田氏大宗的田信又算得上是皇親。

以漢室外戚掌政的惡劣習俗來說,田氏小宗會不斷從朝中攝取權力,也會不斷有人投奔於田氏小宗麾下,充當智謀、爪牙。

歷來的外戚專權,就是這麽一步步發展來的。

這一步棋,也不知未來究竟會怎樣,但就目前、中期來看,是利大於弊的。

再遠的事情,想太多也是無用。

比如北伐祭典時,田信當眾表達的憂慮……這個憂慮並沒有得到解決,反而在當時造成許多不必要的負面情緒、輿論,也沒有改變之後田信的選擇,田信還是選擇做一個庸俗的人。

送走劉豹,關羽離開大將軍府,回到南城軍營邊的舊宅,在這裏設置私宴,招待魏延。

這是一座很有歲月沉澱的庭院,早年是關羽親手修築了江陵新城,所謂新城就是縮減老城的範圍,就近使用老城的建築材料加固新城的防禦規模。

因此南城的城墻至今比北城還要高一丈半……北城實在是沒有人力增修城墻,站在玄武門上,可以清晰看到北城的城墻平均比南城矮五分之二,顯得很沒威儀。

當年修築新城之余,城中的宅院也有一番重新規劃,關羽獲取的宅院雖然不是最好的,但絕對只比最好的那一棟宅院差一丟丟。

一些事情沒必要剖析的太過深入,比如關羽的個人享受問題。

先帝最大的優點就是慷慨,屢次賞賜之豐厚,足以上曹操、孫權之流愧疚的無地自容。

關羽不需要貪腐,僅僅是先帝屢次降下的賞賜,就足以維持他當世堪稱奢靡的生活。

有條件奢侈,不等於一定會奢侈。

在享受追求方面,已經被先帝喂飽了的老臣,許多人對奢侈品已經麻木了,更在意舒適感,有了藝術方面、精神方面的追求。

穿過最紅最綠最顯眼最昂貴的蜀錦後,再其他的衣料其實也就那麽回事;一次拿過上千斤的黃金賞賜,那日常政務中的物資調撥,實際也就是一堆引不起人興趣的數據。

在季漢帝國,會打仗的人,得先帝喜歡的人,普遍都是最不缺錢,也不喜歡錢的那一層人。

而缺錢,喜歡搞錢的那些人,普遍是在戰爭、治民、理政方面缺乏建樹的人。

先帝收拾這種人從來不手軟……關羽倒是手軟,弄得潘濬現在還活著,雖然活的很低調,可比起糜芳來說,比起覆滅的孫氏諸侯來說,潘濬的下場實在是太好。

舊臣們拿夠了錢,大家才顯得品味卓越,頗為脫俗、出眾。

比如丞相,屢次獲得的賞賜置換成都郊外的田宅,如今有田八百頃,這個數據會隨著田地經營、攢錢、繼續置換購買而壯大,這可都是光明正大交易來的……這種情況下,丞相犯得著摟錢?

而丞相生活日常除了下棋、彈琴之外,就剩下畫畫了,畫畫是一件很燒錢的興趣愛好。

也比如魏延,根本就不是缺錢的人。

如今也是第一次登門拜訪,關羽引著魏延走訪宅院各處,幾乎算得上是一園一景,頗多妙趣。

特別是關平隱居房陵、關興去了江東,關姬也出嫁離開後,原本大小軍吏寄養在家裏的子女分流後,關羽也有時間、心力整理、恢復宅院。

人總得找點事情做,顯然關羽修園林的造詣給了魏延許多啟發。

宅院各處的庭院轉了一遍,關羽與魏延一起用餐,餐飲並不豐盛,只是趙氏制作的家常菜肴……可魏延就吃這一套。

一頓家常便飯吃到飽,七八年沒見的兩個人關系立刻就拉近了。

魏延端茶飲用,跳出現在的朝政格局,從另一個新的方面講述:“關隴之重,遠超雲長公預料。我不知孝先奏表中是否詳細講述了關中戰事前後細節,但我還是要再說一遍。”

關羽隨意做笑:“他呀,奏表中並無詳細講述戰事經過。這一戰孝先表封二十一人為侯,各有功勛記錄,頗為詳細。此外,還有一封家書,雖表達憤慨之心,也講述了奏表之外的事項。文長提及此事,可是與馬鐙有關?”

魏延眉目沉肅:“雲長公灼見,正是此事。”

稍稍停頓,魏延想到馬超這個礙眼的家夥,沒什麽好口氣:“我也知孝先受了委屈,可朝廷也不曾虧待多少。要說委屈,朝廷之中,誰人沒有委屈?”

魏延臉上不高興:“馬孟起何等樣人,乃天下皆知之事。孝先卻委以重任,雖說涼州牧系先帝所封,可如今頗為不妥,後患無窮。然孝先用意,我也能猜測一二,就恐為患長遠,無人能制。”

放馬超去涼州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