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狐假虎威

因毌丘興臨時打攪,田豫也不願主動解圍。

故又觀賞了一場軍中風格強烈的刀盾舞蹈,稍作吃喝飲酒漸酣時才重新開啟話題。

這回田豫主動詢問,馬良目前在前線屯軍,受騎兵劣勢影響肯定有很多不得已、難言的苦衷。

何況馬良又是襄陽人的主要代表,在龐統、習禎倒下後,馬良才是襄陽本土士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一個人。

諸葛亮與襄陽人關系再好,那也是逐步融入到襄陽士人群體之中的,而非襄陽土著。

不能往死得罪馬良,沒幾個人能像田信那樣,一開始就咬住馬氏兄弟進行攻擊、壓制。弄得現在馬良、馬謖仍舊不得軍心……沒幾支漢軍願意跟馬良、馬謖配合作戰。

沒有軍功,說話就沒有份量,不容易獲取各方的敬重,去做事也就不好打開局面。

龐林、馬良還要為治內盜匪的問題而憂心……關羽、田信、張飛這些人仿佛土匪的頭子,巡視轄區自能依靠威名恐嚇許多資歷不深的土匪從良、改過自新。

在招撫盜匪方面,田豫也算很有經驗的一個人,論群體性格反復,盜匪群體是遠不如遊牧諸胡生性多變。田豫能把控好招撫、管理諸胡的尺度,那招撫盜匪自然也是信手捏來的小事。

因此,田豫與馬良、龐林之間,還有許多需要深度合作的政務。

見田豫果然詢問推廣小麥之事,馬良是真的沒辦法,苦笑回答:“麥田平闊地面堅固,最適宜騎士踐踏、沖奔,而我兗州兵力寡少,雖設烽燧,卻難盡數封鎖交通,無法阻礙敵騎侵燒。”

“麥熟之際最重防火,一挨火起,人力難解,頃刻間火海延燒皆為灰燼。”

馬良聲音沉重,從容描述:“敵鎮南將軍滿寵駐軍黎陽,此人麾下多壯士,常遣精銳之士渡河行偵探之事,我兗州軍少缺馬,實難提防。不除此患,兗州臨河各郡,焉敢種麥?”

聽到這個原因,田豫與毌丘興等隨員、屬吏交流目光,俱是面容嚴肅。

對面可是一把火燒滅了吳國的滿寵滿伯寧,就兗州現在殘破的樣子,哪裏防得住滿寵的滲透、破壞?

之前知道滿寵在兗州對面,可並無兗州被滿寵侵燒的報告。

這說明為了維護兗州各方面的顏面,要麽馬良的兗州官吏團隊,以及張飛的關東四州都督府對朝廷做了隱瞞;再要麽尚書台、大將軍府對相關的事情做了隱瞞、壓制。

為什麽掩蓋兗州的不利形勢?

自然是要保護馬良、維護關東四州整體的名望……如果田信那邊知道關東四州拿滿寵毫無辦法,豈不會是間接助長田信及麾下吏士的許多不良心思?

關東四州就是前線,這裏有折損屬於正常、可以接受的;唯獨不能露出疲態,讓人拿去做文章。

田豫思索明白這方面的曲折,並以自己與大將軍之間的關系、默契來說,大將軍如果知情肯定會明說、告知自己兗州的實際情況。

大將軍沒有說,就說明兗州、關東四州這個龐大群體有意識的掩蓋了自身的劣勢,沒有把遭受滿寵侵燒的相關事情告知朝廷。

如果朝廷真不知情,那這絕對不是一個兗州能遮住的事情,必須有其他州郡大員的配合。

滿寵麾下的吏士籍貫普遍來自關東四州,現在滲透潛入搞破壞,這些人很熟……甚至還能得到一些來自鄉黨的配合。

曹魏橫掃鮮卑中部,懾服東部鮮卑,即將對遼東公孫氏動手,一旦成功,曹魏河北方面將無背後的顧慮,可以以極大騎兵優勢來對付平闊的關東四州。

稍稍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魏軍的鐵騎如果踏過黃河,會對關東四州產生怎樣的變化。

北邊司馬懿的極大軍事勝利,給了南邊滿寵敵後活動的底氣;就如當年漢中之戰魏軍十分狼狽,也動搖人心,使關羽的情報網絡迅速壯大。

目前看著是滿寵部猖狂囂張,實際上是狐假虎威,借的是司馬懿的威風。

就農事來說臨近收割,所有農作物都怕火,有擔心失火燒田的,也有擔心鄰居、路人摘折谷穗的,所以臨近收割許多人都會在自家田壟邊上結廬而居,以保護財產。

其中麥子相對來說最怕火一些,臨近三伏天收割,天幹物燥稍稍一把火,無數人半年的辛苦就成了漫天飛灰。

可能已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所以兗州地區的小麥推廣陷入遲滯……整個關東四州幾乎可以說是一馬平川,沒有幾個所謂的‘必經之處’,所以魏軍小股精騎渡河進行農業破壞,其深入範圍怎麽也在三五百裏之間。

龐林治下的豫州則多多少少有些山川可以做屏障,除了潁川郡屬於前線外,余下各郡都在腹心受到保護。所以官民對魏國侵燒的顧慮小一些,敢放開手腳積極去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