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喂!前面的馬車趕緊讓讓,我們公子要過路。”

呂相唯有一子,名喚呂思雍,狹路相逢,說的大抵就是現在了。

左相府的小廝想必是狗仗人勢慣了,見他們的馬車簡陋,語氣多了幾分不耐。

此時已過了宵禁的時辰,兩方不約而同選擇了抄近道,此處路面雖比主街窄了不少,但不至於容不下兩輛馬車,只要一方稍稍往街邊讓一讓即可。

“陛下,咱們讓嗎?”他們今晚出來得低調,陳歲也拿不準紀宣靈究竟願不願橫生枝節。

紀宣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施施然道:“為何要讓?”

陳歲懂了,趕車的陳庭也懂了。反倒是叫他們讓路的小廝,見他們半天不動,不由氣急敗壞,“聽不懂說話嗎?這可是左相府的馬車。”

陳庭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方才又得了準話,遂壯著膽子狐假虎威道:“左相府的馬車又如何……”

他們這可是天子的馬車。

大約是陳庭的語氣太過不屑,透露著一股“你也配”的猖狂,竟一時將對面的小廝給嚇住了。

少頃,對面的馬車裏傳出一個聲音:“不過讓個路的事,閣下何必這般斤斤計較。”

“呂思雍,呂公子。”紀宣靈悠悠開口,“既然只是讓個路的事,那不如勞煩你先讓讓。想必呂公子定不會斤斤計較的。”

呂思雍想不到對方竟敢這樣駁他的面子,一時怒上心頭,狠狠掀開簾子鉆了出來,冷笑一聲道:“你是哪家的?有膽子報上名來,別給臉不要臉!”

報上名來?紀宣靈自出生起就沒有被人當面問過名諱,今日可真是見識了。

他低頭愉悅地理了理衣擺,賞臉答道:“紀氏紀宣靈,不知呂公子可曾聽聞?”

紀宣靈?

呂思雍愣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京城除了紀氏皇族還有哪個紀姓大族。

等等,紀氏皇族,這好像是……陛下的名諱……

呂思雍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卻仍不死心地問:“你……你可知冒充皇帝是誅九族的大罪。”

“呂公子……”陳歲從馬車裏出來,打破了他最後一點期望。他好心提醒道:“頂撞陛下,也是大罪。”

雖然不至於誅九族,但叫他吃點苦頭,給呂相找點不痛快還是足夠的。

見人徹底愣住,陳歲再次叫了他一聲,“呂公子,讓讓?”

左相府的小廝戰戰兢兢請示自家公子,“公……公子?”

呂思雍一掌拍在小廝腦袋上,“還不快讓!”

陳庭架著馬車順利穿過街口,緩緩向皇宮駛去。

“陛下,您若要借此怪罪呂公子,今日的行蹤恐怕就瞞不住了。”陳歲伺候了兩任皇帝,最是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現下卻忍不住多了句嘴。

若陛下深夜造訪攝政王府的消息傳出去,還不知道有些人會怎麽想。

朝中多的是不願見到皇帝和攝政王關系親近的人。

紀宣靈無所謂道:“隨他們怎麽想,朕本來也沒打算瞞著。”

“…”不想瞞著出來的時候又何必鬼鬼祟祟跟做賊似的。

“而且,不偷偷摸摸的,怎麽叫他們費盡心思去猜想朕與皇叔究竟是不是在暗通曲款呢。”

只是沒等他問罪呂思雍,右相和榮國公竟相攜找了過來。

樂正均也就罷了,這老頭子向來會給他找事做。至於谷文瀚……

呵,不安好心的老狐狸。

紀宣靈心裏罵著老狐狸,臉上卻掛起虛偽的笑容,免了二人的禮,“舅舅怎麽有空過來?”

說來也有意思,紀宣靈喚雲幼清皇叔,叫谷文瀚舅舅,可與二人皆無血緣關系。

先帝子嗣單薄,唯有他一個兒子,還活著的叔伯們都早早遷往自己的封地去了。他在這皇宮裏,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至於為何要喚谷文瀚舅舅,皆因紀宣靈生母生下他後便撒手人寰了。他自幼養在順德皇後膝下,自然要稱作為皇後兄長的谷文瀚一聲舅舅。

“微臣此來,乃是為陛下家事。”老狐狸捋了捋胡須,一副長輩的姿態,“陛下如今年歲已不小了,後宮卻還空無一人,臣與樂正大人都覺得,是時候該為陛下選一個品性純良,溫良賢淑的皇後了。”

差點忘了還有這一出。

紀宣靈在心底冷笑。

誰不知道他谷家出了三代皇後,如今過來提立後的事,擺明了是想給他塞個谷家女,以此延續他們谷家的榮耀。

“舅舅,樂正大人,朕如今還沒有這個心思。何況此等大事不向攝政王府知會一聲,只怕皇叔會不高興。”紀宣靈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樂正均一向對雲幼清沒什麽好脾氣,當即拉下臉道:“有什麽可不高興的,臣就不信,他還要在陛下的後宮之事上插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