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被他派去打探消息的陳庭匆匆小跑進來,氣還沒喘勻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來……來了。”

紀宣靈立時站了起來,寫朱批的筆登時在折子上留下了一塊鮮紅的墨跡。他僵了一下,隨後發現這是右相每日的請安折子,又放下心來,迅速將其蓋上塞到了角落裏。

做完這一切後,雲幼清正好被陳歲引進殿中。

雲幼清今日仍舊穿了一身紅,很是襯膚色。

常人穿這個顏色,要麽是顯得嬌艷,要麽是落了俗氣,偏他穿出了一身的矜貴。

“皇叔來了……”紀宣靈沖他展顏一笑,反被恍惚了心神。盡管知道雲幼清是為了不失禮才這樣穿的,可那衣襟越是裹得嚴實,紀宣靈心裏不可說的念頭就越是強烈。

“陛下……”雲幼清大多時候都是禮數周全的,今日也不例外。

大約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流氓了些,紀宣靈輕咳一聲,轉頭吩咐道:“給皇叔看座……”

二人坐下後,陳歲便貼心地帶著宮人們下去了。雲幼清看著大門闔上,並未說什麽,反倒是紀宣靈欲蓋彌彰似的解釋道:“春寒料峭,別吹了風著涼。”

雲幼清略一點頭,因紀宣靈最近的一反常態,又不得不端上了往日帝師的架子。

“陛下為何要將此事推給微臣?”他淺抿一口熱茶,語氣平淡,神色自然,也看不出到底樂不樂意辦這差事。

紀宣靈撐著下巴看他喝茶,“皇叔是不願意看到朕立後嗎?”

“陛下莫失了天子威儀。”雲幼清睨他一眼,淡淡提醒道。

方才的問題,著實不好回答。若說不願意,別有用心幾個字就好像明晃晃寫在了臉上,若說願意……

“皇室從先帝這一脈起便血脈單薄,陛下確實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齡。”雲幼清誠懇道。

紀宣靈的笑僵在臉上,轉瞬沉下臉來,“那皇叔呢?皇叔為何遲遲沒有娶妻?”

“這不一樣……”雲幼清竟有種意料之內的無奈。

“怎麽不一樣?因為我坐在這把龍椅上嗎?還是皇叔你有什麽難言之隱?”紀宣靈接二連三地質問,深不見底的眼神緊盯著他,仿佛勢要在今天得到個答案。

雲幼清不語,他怕再說下去,就收不住場了。

良久的沉默後,雲幼清僵硬地轉換了話題:“聽聞陛下前日處置了呂相家的公子。”

“是啊,呂大人做事不地道,總得敲打一下。免得下次又自作主張,坑皇叔一把。”紀宣靈就這樣毫無壓力的承認了,承認自己就是在替他這個至少明面上和他水火不容的攝政王出氣。

順便把那次意外的鍋也推到了左相的頭上。

“皇叔不會以為朕真的有立後的心思吧?”六年後的紀宣靈想推掉這件事有很多種方法,他費勁心思甚至不惜得罪谷文瀚把這趟差事安到雲幼清頭上,不過是想見他一面罷了。

雲幼清托著茶盞的手微微一滯,隨即不贊同地說:“陛下這樣太胡鬧了。”

“朕若是不這樣做,皇叔今日還會坐在這裏嗎?還不是都怪皇叔躲著我。”紀宣靈湊過來,三言兩語把責任都推到了對方身上。

好像雲幼清是惡人,下藥的呂源是惡人,還有逼著他立後的樂正均和谷文瀚都是惡人,只有他出塵脫俗,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紀宣靈熟練甩完了鍋,又不要臉地黏上來,勾住他的胳膊討好撒嬌:“皇叔,我還不想這麽早成婚,你可憐可憐我,就幫這一次吧。”

這般親昵的動作,讓雲幼清想起了數年前在文華殿裏聽他講學的小蘿蔔頭,每每完不成任務,也總是這樣勾著他的胳膊賣可憐,求他放過自己最後一次。饒是雲幼清心若磐石,也總有受不住的時候,也就放過了他一次又一次。

雲幼清頂著紀宣靈滿懷期望的灼灼目光,一個“好”字差點從嘴裏脫口而出。

可他的時間實在不多了,紀宣靈也需要一個能站在他身後的人。

兩年前同紀宣靈撕破臉雖非他所願,卻也是他最後必須要走的路。

“臣才接了旨,奉命為陛下覓得賢後,若是幫了這個忙,便是抗旨不遵。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此事臣都應當盡心竭力。”

紀宣靈沒想到到頭來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咬著牙根道:“皇叔若是不幫,也是抗旨。”

沒想到雲幼清點點頭,平靜道:“臣有聖旨為證,陛下卻空口無憑。難保這話不是陛下為了針對微臣而故意說的。”

“雲幼清!”紀宣靈站起來直呼他的大名,眼裏是壓不住的怒意,“你就是這樣想我,這樣恨不得把我往外推嗎?”

雲幼清抿唇不語。

“好好,很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就在雲幼清以為他又要說出什麽兩個人恩斷義絕的氣話來時,紀宣靈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眼神瞬間狠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