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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間過街樓都漲到五千萬了。你舍得換房子嗎?”

“當然舍不得。”沈青禾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望了他片刻,“我沒想到你剛才會沖出來。我以為……”

顧耀東忽然一把抱住了她,沈青禾愣住了。這一次她沒有再推開他,只是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

“什麽時候走?”

“馬上。已經約好人來這附近接我了。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我去跑生意了。我們前兩天鬧了別扭,我走的時候很還生氣,所以是不辭而別,你也不清楚我去哪兒了。在警局當心王科達,當心副局長。尤其是要提防鐘百鳴,我總覺得他對莫幹山的事很在意。還有綁架案不要過問太深。總之……我不在的時候注意安全。”她一口氣說了很多,幾乎把能想到的都交代了一遍,她害怕以後沒有機會再說。

顧耀東走了,沈青禾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看他走遠了,這才轉身朝小路深處走去。顧耀東回頭望了一眼,見沈青禾不緊不慢朝遠處走著,看起來沒什麽異樣,這才放心地繼續離開了。

拐了一個彎,沈青禾開始有些吃力地扶著墻,汗水一顆接一顆從額頭上滾了下來。她一手用坤包捂著腹部,一手扶著墻艱難前行,最終體力不支跪在了地上。風衣松開了,側腹部血淋淋的——那一槍她並沒能躲過去。

就在她要暈倒之際,一輛車停在路邊,一個男人下車將她扶了上去,是老董。沈青禾離開明香裁縫鋪後,他一直不放心,所以跟了出來。剛剛那兩名綁匪就是他開的槍。

“嚴重嗎?”

“不是致命位置。對不起,我大意了。”這句話似乎用盡了沈青禾最後的力氣,她靠在後座暈了過去。

老董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

福安弄弄口停了一輛警車,弄堂裏鬧哄哄的,楊一學家裏擠滿了鄰居。顧耀東擠進來時,三名警察正在問話。福朵恐懼地躲在父親身後。

顧耀東:“出什麽事了?”

耀東母親趕緊將他拉進來:“警察說楊會計偷了東西。”

楊一學將身份證遞給一名警察。

警察:“最近你是不是去過田記鞋店?”

楊一學:“是去過。我想給女兒買雙皮鞋,去看過幾次。”

警察瞄了一眼福朵腳上的鞋子:“就是這雙?”

楊一學:“是這個樣式,不過這雙是我從其他人手裏買來的。警官,我惹什麽麻煩了嗎?”

兩名警察粗魯地將福朵一把拎起來,福朵懸在空中嚇得大哭。一名警察檢查了其中一只皮鞋底,上面烙有“田記21033”。

顧耀東沖過來護住福朵:“到底什麽事?”

“我們是上海警察局治安大隊巡警。田記鞋店老板報案,丟了一雙皮鞋,白色小牛皮帶蝴蝶結。就是這雙。”

楊一學慌了:“不不不,這是我買的,不是偷的!”

警察:“買的?跟誰買的?”

“跟一位先生!花了一百萬!”

“能把他叫來作證嗎?”

“我就是在街上偶然遇見的,他把鞋子賣給我就走掉了,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這……這叫我上哪裏去找呀!”

警察冷笑:“一百萬?這樣的鞋子在店裏至少也是三百多萬。撒謊都不會。銬上!帶走!”

顧耀東攔在楊一學前面:“我是上海市警察局刑警二處警員,請問你們說楊先生偷了東西,有證據嗎?”

三名警察有所收斂,一人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位楊先生很想買這雙皮鞋,但是一直湊不夠錢,作案動機充分。鞋底烙印和編號跟店老板提供的一致,可以確定就是贓物。”

動機充分,人贓俱獲。顧耀東眼看著警察給楊一學戴上手銬,很想再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可一片茫然。

警察:“把贓物也帶走!”

兩名警察硬生生從福朵腳上拽下了皮鞋,然後拖著楊一學就往外走,楊一學哀求著:“鞋子真的是我花錢買的!一百萬已經是我全部的錢了!那是我給女兒的禮物,怎麽會是偷來的東西!我真的沒有偷呀!”可是沒有人理會他,福朵的哭聲從後面傳來,他只能又使勁回頭對女兒喊:“福朵啊,警察可能弄錯了。別哭,爸爸把事情講清楚了就能回來。”

楊一學踉蹌著被押上警車,眼看車門要被關上,顧耀東沖過去擋在車門口大聲喊著:“楊先生,我明天就去申請調查這個案子!我一定幫你查清楚!”

楊一學:“顧警官……”

警察擠開顧耀東,關上了車門:“警官,大家都是總局的。我們把人帶回去也是關在市局看守所。到時候你再慢慢過問也來得及。”

顧耀東懇求地:“拜托你們了,別太為難他。”

警車揚長而去。福朵光著兩只腳站在那裏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