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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唱雙簧,那麽……是誰在掩護誰?

鐘百鳴回辦公室後,再次叫來了趙志勇:“你現在去一趟顧耀東家,但是別說是我讓你去的,就以你個人的名義。去以後想辦法看看,他的左肩或者左臂有沒有槍傷。”

趙志勇很詫異:“您懷疑他是同德醫院那個人?”

“我也希望他真的只是發燒了而已啊!”

“可是,局裏已經查出來通共的人是王科達……”

“王科達被定罪,是真的通共,還是因為需要拿他應付總署,你我心裏應該都有數。再說,誰能判定局裏只有一只老鼠呢?也許還有人,他不是通共,而是就是共黨。”他和顏悅色地拍了拍趙志勇的肩膀,“我現在當然是希望排除他的嫌疑,萬一有事,也避免你被拖下水。這不算為難吧?”

趙志勇心情復雜地朝他笑笑:“那我去買點吃的。看病人,總不好空著手。”

鐘百鳴掏出錢夾,抽出兩張美金給他。

趙志勇推了回去:“不用了副局長,耀東是我朋友,他生病,我自己掏錢買點營養品是應該的。”

“行了,你母親還等著你攢夠錢接她來上海動手術。跟我就不要客氣了。再說這算辦公事。”說著,他很體貼地把錢塞到了趙志勇手裏。

趙志勇只能收下了錢,可是沒有絲毫感動。自從上次在雜貨鋪聽見鐘百鳴下令抓那對夫妻的兒子做人質,他心裏就像梗了一塊什麽東西。鐘百鳴依然是那副和善的笑臉,對他也依然照顧有加,可趙志勇再也找不到那種親近的感覺了。

趙志勇在食品公司買營養品時,顧耀東和沈青禾正在家裏商量重新找發報員的事。沈青禾剛剛從米店回來,她和顧耀東提議的人選,跟老董想到的人選是同一個——周明佩。沈青禾前幾天已經送她到城外安頓了下來,按規矩,明香裁縫鋪暴露,她應該暫避一段時間再重新工作,但夏繼成的情報非同尋常,而周明佩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適的發報員。沈青禾只能再去郊外和她見一面,是否冒這個險,要由周明佩自己決定。

臨走前,沈青禾給顧耀東的傷口換了紗布。傷口有炎症,他一直在發燒,好在吃了藥,好好休息應該沒有大礙。沈青禾見時間不早了,只能咬牙匆匆離開。

沈青禾走後,趙志勇抱著一紙袋罐頭敲開了顧家門。

耀東母親熱情地領他進了屋:“哦,趙警官呀,知道的知道的,經常聽耀東提起你!”

“聽說耀東病了,我來看看他。”

顧耀東正收拾那堆帶血的紗布,就聽見樓下有說話的聲音,他趕緊將帶血的紗布藏到衣櫃下面。剛躺回床上,母親就領著趙志勇推門進來了。

“耀東,趙警官來看你了。”

顧耀東從被窩裏探頭出來,一臉憔悴。

耀東母親過去摸了摸他額頭:“還是這麽燙。你好好躺著,我下去給你煮點吃的。唉,這孩子。”她轉頭朝趙志勇說道:“讓你們警局長官擔心了吧?”

趙志勇支吾:“鐘副局長……讓他安心休息。沒事。”

寒暄了兩句,耀東母親下樓熬粥去了。趙志勇有些拘謹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我……我來看看你。”

“沒事,就是著涼了有點發燒。”

趙志勇猶豫半天,過去很生硬地摸了摸顧耀東的額頭,“燙手了!”他脫口而出,但是沒有半點替病人著急的意思,反倒是滿心高興。

顧耀東納悶地看著他。趙志勇趕緊掩飾著自己不合時宜的高興,他從紙袋裏拿出兩個馬口鐵罐頭,在身上蹭幹凈:“我的意思是,燒出一身汗很快就好了。吃個水果罐頭吧。來看你也不知道買什麽合適,看店裏寫的這是好東西,就買了幾個。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他一邊說話,一邊開罐頭,怎麽也打不開。

顧耀東躺在床上,忽然發現從他的角度能看到衣櫃下面露出來的繃帶。趁趙志勇不注意,他趕緊起身假裝在櫃子裏找衣服,將繃帶又往裏塞了塞。

趙志勇依然在絮絮叨叨,笨手笨腳地撬著罐頭,當他回頭看見顧耀東蹲在衣櫃前的背影時,才猛然想起自己並不是真的來探病。他怔怔地盯著顧耀東的左肩,只覺得那地方灼得自己眼睛生疼,於是機械地一步一步走過去,就在他要伸手去拍那只肩膀時,顧耀東拿著外套站了起來。趙志勇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趕緊收回手。

顧耀東朝他笑笑:“有點冷,拿件外套。”

“讓我拿就行了。你發著燒,再有什麽事就叫我。”說完,他心虛地繼續埋頭開罐頭去了。

“這個時候來,得專門請假吧?”

“處裏也沒什麽事,鐘副局長……他剛好有事也不在,我就偷溜出來了。”

“其實就是有點低燒,睡一覺就好了。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