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窗外湖水潺潺,柳條翩飛,碧影搖曳。

蘇妙默默在心裏為自己點了一根蠟。表面上卻維持著霸氣的坐姿一動不動。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昨日的教訓實在慘痛,必須得引以為戒。既然說多錯多,動手也不是良策,今天就直戳戳坐在這裏礙趙謹的眼好了。

我不說話,也不動,就坐在這裏給你上眼藥。

但趙謹有身後滿當當一架子的書可以看,她沒有啊。而且這滿頭的釵子簪子也有些沉啊。

蘇妙垂了垂頭,微微用力,右側的雙環步搖長長的尾綴就晃到眼前,金色的細絲流蘇一擺一擺的。她忍不住眯著眼睛窩在椅子上看著一簇金絲流蘇左右地晃……

沒一會兒,忍不住微微打了一個哈欠。

真是無聊啊,無聊得差點按古老的方法把自己催眠了!

“主子!”

趙謹幽幽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書,聲音冷肅,“何事?”

莫白恭敬回話,“柳姨娘來了!”

趙謹合上書,正襟危坐,側頭看向疾步而來的婦人。

柳姨娘一身玫紅色裙裝,簪金戴銀,一如往日那般花枝招展。

蘇妙鄙視地看了一眼自己不自覺規矩並上的腿,繼而將後背挺得筆直。

不慫,囂張惹人厭的形象得立住了。

然而,柳姨娘並沒有理她,直直就朝著案前的趙謹去了。

賠著一張笑臉地就開始求情,“大公子啊,你可得幫幫我那侄子啊!我兄長可就這麽一個兒子……”

趙謹摩挲著桌上兵書的封面,“柳公子出了何事?我如今在府養傷,姨娘怎麽求到我這裏來了?”

柳姨娘面露愁色,皺著眉道,“他剛管了錢塘驛的糧草,但有壞胚子眼紅他的才華,故意聯合個小門小戶的野丫頭陷害他。這不,今日就以調戲民女之責被上報到言尚書那裏去了哇!”

“人雖然是你父親舉薦到錢塘驛的,但是好歹也承了你的情不是。言尚書一直看重你,你可否幫著姨娘替他說說情?”

趙謹眼裏閃過一絲譏嘲,“陷害?只怕是他行為不端,舉止不正吧!”

柳姨娘連忙否認,“怎麽會呢,我那侄子從不撒謊。說是被人陷害就定是被人陷害了。”接著道,“大公子,這事傳揚了出去,他一個人受罰事小,但咱趙家的體面也得丟不是?”

“清者自清,言尚書素來公正嚴明,若是被坑騙陷害,定然不會無故冤枉他。”趙謹冷哼一聲,“更何況他姓柳,怎麽丟也丟不到咱家的體面。是姨娘多慮了!”

“你——”柳姨娘突然拔高聲音,氣得不輕。

同在一個屋檐下,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如何就不能幫幫忙了。

“你若是不管,我就讓你父親親自過來!”柳姨娘見說不動,也顧不上得罪趙謹了,只得搬出懷遠侯。哥哥與嫂子待她不薄,進了侯府後也是有機會就是噓寒問暖的,如今侄子出了事,她怎麽也得幫上一二。

只是——

柳姨娘看了趙謹一眼,看來夫人說的沒錯,這如今得了勢,當了官就是不一樣了,左右還得提侯爺,這小白眼狼才肯幫忙。

蘇妙轉了轉眼睛,將事情也捋了個七七八八。這侄子是何許人也,她並不知道,但書中這柳姨娘可是提了幾筆,長得倒是風姿綽約,美則美矣。卻是個腦子簡單的,故此沒少被余氏當槍使。

趙謹眉目一寒,剛要擡頭,卻沒快過蘇妙。

這大好的表現機會近在眼前,不把握她都對不起上蒼這一番苦心安排。

“咳咳……”蘇妙故意低低咳幾聲。

柳姨娘這才側頭看向坐在椅上上的女子,先是艷羨地看了蘇妙光潤的紅色衣裙一眼,手還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身上的玫紅色衣裙。

料子一看就不是一個品級的。還有那一頭金銀玉翠的,怕是得值不少銀子吧。

心裏酸水直冒,柳姨娘卻強忍著別了別頭。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弧度。

再光鮮亮麗又如何?

不還是家宅不寧,不得夫心。

虧得還是威遠大將軍府的小姐呢,縱然穿金戴金,富貴無雙,不也是不如她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得夫君的喜愛嗎!

她可是聽夫人說了,歸寧之日,大公子半路下車,就去那聚福樓私會李家姑娘了。

眼前這位苦巴巴地親自侍藥,變著法兒討好,世子卻看也不看上一眼。

這女子啊,一輩子,都是命!

出身高貴如何,做了正室夫人又如何,不也是遭夫君厭棄麽?

柳姨娘忍不住就扭著腰,嘲諷地對著蘇妙笑了笑,陰陽怪氣十足,“少夫人也在呢!”

記住,囂張蠻橫,擺出全世界你最大的姿態!

蘇妙猛地一拍桌子,氣憤得就連腦門上的步搖墜子都晃個不停,險些擋了眼睛,氣吼吼道,“柳氏你什麽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