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天氣正好,陽光和煦。

書房內的兩人進行著友好的和離商談,一問一答,氣氛無比的和諧融洽。

但院中情景卻大不相同,你來我往,見招拆招,徒手比試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蘇淮從蹲家門口替蘇妙搶別的小孩的糖葫蘆開始,就學會了打架。後來更是天齊招搖過市,橫行霸道,能動手絕不動口的頭一號人物。

尤其是沈婉也擔心他的安危,並上總有拍馬屁的人跟著,蘇淮每次正經出行,總是前簇後擁,打手環繞。

但蘇淮有骨氣,十幾年的惹是生非四處挑釁,也並不全是有人替他清掃障礙,少數時候他還是親自出手的。

正所謂經驗就是這麽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因此,這不動刀,不耍劍的單純走招式,周南竹這個花架子哪裏能與他抗衡!

你一拳我一掌,蘇淮近身對招呼過來的拳腳極其敏感,往往在周南竹的招式到來之前,就已經身形一閃,避開得剛剛好。

周南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拳再次落空,也顧不上躲蘇淮的招了,咬緊牙根另一拳緊跟而上。

蘇淮等的就是此刻。

周南竹兩拳落空,然後被制住胳膊,心裏早已暗叫不好,尤其是身側的小霸王還咧嘴一笑。

緊接著蘇淮五指成拳——

“嗷!”周南竹發出一聲哀嚎,單手捂著自己的眼睛,連聲喊道,“不來了!不來了!”

虛長幾歲也沒用了,這蘇淮定是從小打架慣了,一拳一拳盡往人體脆弱的地方招呼,根本不按比試的規矩來。

這種打法再繼續下去,不是悶頭吃虧麽。

蘇淮反扣著周南竹的一只胳膊,得意無比,“還說小爺上房梁找書嗎?”

呸 ,這小心眼勁的。

門嘎吱一聲響。

趁蘇淮不注意,周南竹反身一扭,一脫離桎梏就腳下生風,飛一般地躥向門口。

蘇淮眯著眼,看著周南竹極其不要臉地站在蘇妙身後,揚著頭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公子寧折不屈,絕對不改口!”

這躲在蘇妙身後沖著他叫囂,這親疏關系沒搞錯吧?

還有蘇妙如今可能金盆洗手了,但往日揍起人來可比他兇多了。

蘇淮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轉念一想,左手隱在右邊袖口中,一個用力。

周南竹看著蘇淮大踏步走上前來,當著他的面,慢悠悠地擼起袖子,露出右邊胳膊上的一小塊淤青,青紫青紫的,隱隱還能看出掐上去的指痕。然後極其委屈地開始告狀,“阿姐,姓周的他把我打成了這個樣子!”

真的是打出了好大一塊傷啊……

周南竹頂著右眼眶上觸目驚心的一圈烏青,忘卻了疼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蘇淮將賊喊捉賊這一出戲演得精妙絕倫。

本公子根本就沒碰到你好麽?

蘇妙解決了人生大事,壓在胸口的石頭也落了地。此刻心情極好,眼前滿是蝴蝶翩翩,瞅著誰都高興。忍不住摸了摸袖子裏的地契,笑得極其燦爛。接著伸出手摸了摸蘇淮的頭,“淮淮,別鬧了,阿姐給你做水晶糕吃。”

淮淮?

淮淮叫的是誰?

還有這柔得能掐出水來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蘇淮半舉著的手都嚇得顫抖地往回縮了縮,自然也顧不得她阿姐第二次大膽地地將手放在他腦袋上了。

立馬一把拉住蘇妙,壓低了聲音道,“阿姐,趙謹又對你施什麽法了?”

周南竹聽得眉頭一跳,微微別過了頭,不想再看這蠢孩子。

還施法?

人家夫婦倆明顯是培養感情去了啊。他可是沒少見前一刻還一臉慍怒的蠻橫女子,轉眼間,就溫柔得猶如微風拂面,輕聲細語地一口一個郎君公子的。

不過說來也是,這其間情愛的道理,哪是你這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毛頭小子能看明白的。

周南竹想到前幾日之言,眉眼一挑,滿意一笑,看來趙兄面上反駁,實際已經將他的話都聽進去了。

孺子還是可以教一教的!

蘇妙手一頓,有種想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的沖動,但心裏的理智狠狠地攔住了她。

伸出小手拉著蘇淮的袖子道,“我們去小廚房!”

去小廚房,做水晶糕?那又是什麽糕點?

周南竹聽得清楚,他是與蘇淮結梁子,可沒與蘇妙結梁子,忍不住揚著聲音道,“小嫂子,我也想要一盤水晶糕!”

蘇淮惡狠狠地扭頭,“邊上待著去!”

多大臉,給一塊就得了,還張嘴就是一盤。

蘇妙滿腔喜悅正無處安放,自然有求必應,更何況本就有心感謝趙謹的和離之恩,連忙答應,“好!我等會兒給你送一盤~”

嗓音裏的歡喜差點就要溢出來了。

姐弟二人出了門。

蘇淮也不知道在氣什麽,依舊板著臉,一言不發。

蘇妙瞥了瞥他的面色,頓住步子。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張紙,展開,獻寶似的給蘇淮看,“趙謹他給了我一間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