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小姐,你在找什麽?”

流夏詫異地將托盤擱在小桌上,湊到蘇妙旁邊問道。

蘇妙將手中的一件紅色襦裙胡亂團一團,放進被翻得亂糟糟的櫃子裏,直起身子一本正經道,“我那件湖綠色長裙不在櫃子裏嗎?”

“小姐,你昨晚回來說今天赴宴要穿那件湖綠色的,我早早就備好擱在凳子上了。”

“哦,對。”蘇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轉身看著流夏。突然道,“流夏,我出嫁時,帶來的東西可都在這房裏了?”

她越想越覺得原女配堂堂一個將軍府的千金,不說是蘇策和沈婉的掌上明珠吧,怎麽著也是疼愛有加。再慘也不至於全部家當就只有這小半盒首飾吧。

眼下她雖然手裏還有些銀子,但過些日子就花出去了。松鼠還知道藏好果子過冬呢,還是得提前找好資金源。

流夏疊著那一堆亂糟糟的衣服,回話道,“衣服和首飾都在這裏了,至於另外隨行的十幾箱古玩玉器、名家字畫都在庫房裏呢。”

十幾箱啊……

但庫房,還是算了吧。

蘇妙一出房門就向著東側而去。

今日要赴宴,她特意發散溫柔的姐姐這個光環,沒早早喊蘇淮起床讀書,但已經到了這時辰,也該起了。

流夏跟在後頭,急忙喊道,“小姐,公子在書房呢。”

書房?沒要她喊就自己爬起來讀書去了?

這麽邪乎?

蘇家有兒初長成,都能自覺地早起學習了?

也不枉她腆著老臉讓趙謹幫忙,以及抓心撓肺地監督與威逼了。

房內在進行友好地教習與學習。

蘇妙候在外邊沒一會兒,便聽得趙謹開始評論,“昨日你的策論我看了,直抒胸臆,幹脆利索。”

蘇妙與有榮焉,心道蘇淮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少年嘚瑟的聲音接著響起,“那是,你也不看看,我蘇淮是誰?”

然而,下一瞬,趙謹冷冷的聲音硬生生地將她驕傲的小泡泡掐了大半。

“但是,我讓你寫的是糧草調度的策論,你卻通篇無糧草二字。只談兩軍對壘,兵事戰略,你說我該如何評價?”

“那說明我立意獨特,與眾不同啊,這是天才啊。”

趙謹語調平平,“重寫。”

蘇淮語氣堅決,“我不!”

“那你出去。”

房內突然沒了動靜,

走就走,蘇淮怒而起身,走到一半,氣憤地扭過頭。

蘇妙看到的便是蘇淮背對著她,問向趙謹,“重寫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立意可以嗎?”

……

“阿姐,我不去。”蘇淮癱在椅子上,狂搖頭。丞相府設宴,他過去,不是給他爹送上門嗎?

蘇妙接著生拉硬拽。

蘇淮扯回自己的袖子,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姐夫給我留了策論,我要好好完成。阿姐,一寸光陰一寸金,白首方悔讀書遲。”

蘇妙眯著眼睛,坐在蘇淮邊兒上,“你是不是怕撞見爹爹?”

一語中的。

你說中了本公子的隱秘心事,蘇淮幽怨地擡頭。

“你以為爹爹當真不知道你在趙府嗎?”

什麽意思?

蘇淮起身蹲在椅子上,“那他為何沒派人來逮我回去?”

“那是因為……”蘇妙神秘一笑,“你猜。”

蘇淮:……

蘇淮苦著臉,跟在蘇妙後頭往門口走。

他想不明白,他阿姐怎麽好像一下子變得比他還要奸詐了呢?狡猾得都不需要動用武力就可以鎮壓他了。

不僅給他挖好了坑,讓他親口乖乖承認書稿是找人代抄的。如今更是這一口一個“你猜”。要知道說一半留一半最是惹人討厭了。

所以在門口蘇妙準備伸手拉他時,他氣哼哼地扭頭就上了旁邊的一輛馬車。

還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蘇妙不說,他還不能從流夏那裏問出點什麽來嗎?

昨日去昌平樓就是蹭的趙謹的馬車,馬的四蹄加上兩個軲轆,自然比步行要快。但這古代的馬車也有弊端,晃晃悠悠的,讓人頭暈,她昨日就是一路睡到了昌平樓門口。

而且趙謹坐在斜對面,也不能吃個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

蘇妙開始沒話找話。

“趙大哥,蘇淮他學得怎麽樣啦?”

趙謹手頓了頓,裝作沒聽見那聲趙大哥,“蘇將軍天生將才,蘇淮自然天資聰穎,一點就透,論語抄過一遍便能記得八九不離十了。”

蘇妙沒料到她隨口一問,倒是迎來了趙謹對蘇淮的誇贊,“那……為何?”

“但是他不願意先抄上這一遍,學堂中的夫子先生也沒有辦法……”

那就是懶散慣了,拒絕學習唄。蘇妙嘆了一口氣,有些發愁。

趙謹瞅著她突然緊緊蹙起的柳眉,頓了頓,“如今你這般監督他,已經好上許多了。”

蘇妙這才面色柔緩下來。